科學一點的解釋告訴我們，時間是過去和未來組成的連續不斷的系統。
是的，你沒有看錯，在時間樸素的意義裏，不存在現在。
只有向後追尋無盡的過去，和向前永無止境的未來。
某位哲人也說過：沒有人能製作那樣一口鐘，來爲我們敲響過去的時光。
霍君華看着眼前變動的數據，腦海中不由閃現過去種種，如夢幻泡影。
那些波瀾似乎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切過去濃縮在時間的長河裏，就只剩下了模糊且被大腦加工過的記憶。
科學家早就告訴我們，人類的記憶，並不一定就是真實的。
大腦喜歡以自己的方式對經歷的過去進行加工，變成自己喜歡的“記憶”。
越是接近最後一刻，霍君華腦海中的記憶就越是翻騰。
會因這些紛亂的記憶產生更多可怕的東西。
但人類的優點就在於善於說服自己，秉承既定的目標而努力的時候，大腦會想方設法制造出合理的記憶片段，讓你的一切行動順着巨大的生物慣性堅持下去。
從根本上來說，人類的行爲，本就是通過對過去的整理和分析，應對未來的一種生物慣性。
行政大樓地下，通過特殊手段隱藏起來的霍君華一行，正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向着既定的目標前進。
“將軍，我們已經攻取了30%的體量，地面消息，息壤號艦隊已經攻取了10%的體量。它的體量目前已下降至60%，按照目前的速度，再等會就能發動總攻了。”
“它佔有的體量越低，我們的攻佔速度就越快。”
一位科學家臉上帶着興奮，顯然，這是一件令他無比愉悅的事情。
霍君華也報以微笑，微微點頭。
超智慧生命體體量下降至：59%。
距離55%又進了一步，霍君華捏了捏拳頭，明顯有些緊張。
不知道最後的安排有沒有效果，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像我們推測的那樣。
很諷刺，多少年來辛苦經營，小心翼翼的佈置，到最後居然要靠運氣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來決定成敗。
霍君華開始對自己的判斷有些懷疑。
···
息壤號艦隊船長第一次放下了手中的書本，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的畫面。
超智慧生命體體量下降至：59%的提醒赫然在目，同時，旁邊還有周域一行跟隨白瑩的場景。
一個個無所不用其極，想方設法的拉我下水，又處處掣肘，暗戳戳地逼我配合···
白逸雲嘴角泛起一抹不屑。
我倒要看看，都在搞什麼鬼。
但凡破壞文明秩序，但凡阻礙文明發展，但凡草菅人命者，我決不姑息！
白逸雲眼睛微眯，堅定心中的想法。
不管怎樣，在絕對實力面前，終將功虧一簣！
···
地球，聯盟維安委員會總部。
王向陽神色肅穆。
他的面前，同樣呈現着周域一行的畫面，只是角度與白逸雲那邊完全不同。
而且，不光一個視角，而是三個視角。
很好，一切順利。
站在王向陽身邊的老領導表情嚴肅，雖然王向陽從沒說過具體情況，但這並不影響他知道，今天應該就是王向陽多年佈置結果誕生的時刻。
···
白瑩的回答讓周域有些納悶。
周域上前幾步，左右打量起來。
總覺着眼前看起來和休眠倉裏的頭盔，以及玩元宇宙的腦機接口有些相似的頭盔在哪裏見過，但一時半會就是想不起來。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白瑩的聲音似乎平淡，但她的眼神卻透着絲絲焦急。
顯示屏上的數據變化了，11%！
···
同一時刻，霍君華那邊顯示它的體量剩餘58%，白逸雲、王向陽那邊也是如此。
“船長，你這數據準確嗎？”守在白逸雲身邊的泰坦忍不住問道。
息壤號艦隊科研團隊的進攻速度他知道，這會11%了。
100%-11%=89%
這麼簡單的計算，幼兒園孩子就能算出來。但船長這58%是怎麼得出來的？
“多嘴，自有我的道理。我的安排都執行妥當了？”
泰坦直了直身子回答：“無一遺漏，船長。”
···
周域皺着眉頭，安奈不住心中的熟悉感，伸手拿起頭盔。
手腕翻轉，頭盔背面顯了出來。
下一刻，周域整個人宛如宕機愣在當場！
本來要回答白瑩的話語，這一刻卡在嘴邊說不出來。
只見頭盔背面光滑的表面上，一幅談不上任何美感的圖案印刻在那裏。
這一瞬間，一道畫面猶如閃電擊穿時空，從周域記憶深處直接炸開在眼前。
王向陽和白逸雲面前的屏幕上，同步看到周域眼前的畫面。
那是兩隻遊動的蝌蚪，由一根細線連接在一起。
“周域？怎麼了？”
白瑩聲音依舊和煦，但她抽動的眼皮顯然表露此時此刻，她的心情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平淡。
與此同時，一旁的王啓和艾琳也一臉好奇湊了上去。
“咦，這好像是個維生頭盔啊？”隨着王啓開口，周域身軀微顫。
“不過誰在上面畫的這麼醜的畫？”王啓又撈着腦勺吐槽了一句。
周域身子再顫。
是啊，很醜的一幅畫。
那是周域上幼兒園的時候畫的，專門給爸爸畫的。
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和爸爸知道這幅畫。
也只有自己和爸爸知道他代表的含義，這是他們倆之間祕密的一部分。
可是，這幅畫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一定是父親的維生頭盔！
父親絕對不會將這個祕密告訴別人的，哪怕是一部分。
是霍君華？
他怎麼會擁有父親的頭盔？
他說只要我出使息壤號艦隊勸和，就告訴我不該知道的祕密，可是我已經回來兩個月了，他人呢？
息壤號艦隊到現在也沒有找到他。
可是，他把頭盔留在這裏！
這一刻，周域完全聽不到別人的聲音，滿腦子只剩下久遠的記憶中，自己和父親之前拉鉤的祕密，以及眼前的一幕！
父親沒有死，但他的維生頭盔出現在了這裏！
真相、父親的下落、王向陽、霍君華、還有那些神祕消失不見的同乘！
“爸爸，你看，這個蝌蚪是我，這個蝌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