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站在鬆軟的泥土中,仰着頭對葉溪清說:“我以前就經常幹埋人這個活兒,因爲我拳腳功夫差了些,在戰場上的用處不大,除了紙上談兵之外就總挖坑埋人。”
“以前啊,還有一個跟我一起……”逾白說着說着就停了下來,表情有些迷茫,還有一個跟他一起?一起什麼?
明明一直都是他自己挖坑啊,爲什麼會突然說一句這樣的話?
奇怪。
不…站在樹後面的茶茶垂下眼,這一點都不奇怪。
因爲以前跟逾白一起挖坑的,就是爹爹。那時候爹爹整日戴着兜帽,人們只能見到他冷峻的下巴,但那時候他就已經開始習慣於指揮了。
他會站在坑旁,指揮着逾白將坑挖的多大多深,然後再將屍體丟下去。
曾經那麼多過往,如今只有他一個人記得了。
當然,生靈塗炭的場景,越少人記得這是好事兒。人吶還是隻要記住美好的畫面,像朝陽一般活着就好。
留下逾白和宴溫填坑,葉溪清帶着葉允昭回到小院中,“肢解之後,二姐沒有發現什麼東西嗎?”
葉允昭接過一杯熱水,喝了一口才說,“有,芯片和藥物殘留,看樣子是在被藥物控制,二姐說沒有其他東西了,不過我懷疑是她沒睡醒所以沒檢查出來。”
一個窩藏了將近十年的間諜,不可能只有這麼點東西。
葉溪清緩慢地眨眨眼,剛纔看了一眼,這人以前他還見過,應該就是幾年前過年時,在宴會上有過一面之緣吧。倒是沒想到,臥底都能坐到那個高位上了。
“對了,他傳回去的最後一個消息,就是……葉三少育有一子,聰慧伶俐,恐爲葉家繼承者,應除之。”
葉溪清喝水的動作一頓:……
他看向乖巧背課文的茶茶,有些無語凝噎。
好慘啊茶茶,你還這麼小就要被特務盯上,人家還要把你除了。葉溪清發出了不應該在一個父親臉上看到的笑容:噗!
茶茶擡頭,眼神委屈,包頭圍巾將小臉簇擁在一起,看起來更圓嘟嘟了。
“爹爹,茶茶有危險,你還笑。”
葉溪清笑的更大聲了,哈哈哈抱歉抱歉,但是真的忍不住。
“就把我今天的功德扣完吧。”葉少爺撐着額頭,笑的更加放肆。
葉允昭對他的行爲也很是不解,自己孩子被盯上了,以後說不定真的會時刻都處在性命之憂中,他哥怎麼還笑得出來呢?
“你笑什麼?”
葉溪清擡起頭來,“我只是覺得,他們不一定能碰到茶茶,說不定還會被反殺呢。”
所以,不應該以一個面對正常小孩的狀態去看待他。而且聽說茶茶善用毒,說不定人家還沒靠近,就被茶茶給毒翻了呢。
自然就無須擔心茶茶的安危,只用擔心一下那些被派來除掉小茶茶的人,會不會死相太難看。
葉溪清收起笑容,拍拍葉允昭的肩膀,“你也不用太擔心,回去也是同樣告訴家裏人。還有,下次地點換一下,別來我這裏了,我這山上總不能一直給你們埋屍體吧?到時候都漫山遍野,一步腳印一個屍體的,這怎麼得了。”
葉允昭:……
他哥心真大啊。
但,既然是葉溪清說的事情,那就準沒錯。葉允昭起身告辭,“那我就先走了,後天司機來接他們去山下玩幾天。”
“okok。”葉溪清擺擺手,慵懶地躺進躺椅中,晃着小腿,眯着眼又開始偷笑。
接下來的兩天,葉溪清在家喫喫喝喝寫字睡覺,晚上還有石青堰幫他按摩,舒服的不得了。
然後石青堰就開始出門上班,茶茶等人被接走出去玩,只剩下葉溪清一個人帶着一大羣小動物在山上。
平時熱鬧非凡的小院安靜了下來,葉溪清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等重新感受到了靜謐的難能可貴,就希望逾白他們別回來了。
葉少爺抱着小狐狸,在茶室聞着茶香靜靜睡着了。懷中的小狐狸睜開眼,輕輕踩着柔軟的衣裳,走到葉溪清的脖頸處,挨着他的臉,緩緩入睡。
晚上葉溪清本來是打算,趁着孩子們不在,他跟石青堰出去二人世界,喫頓燭光晚餐來着。
但是石青堰臨時打電話回來,說有應酬,晚上不能回來喫飯了,已經幫他叫了酒店送餐。
葉少爺聽着電話有些不高興,好不容易可以兩個人去約會,石青堰卻要應酬,他大哥怎麼回事!自己不去工作,什麼都交給弟弟的男朋友算怎麼個事兒啊!
“那你在外面喫飯要注意,別人敬酒要少喝,不準看別的男孩或者是女孩,要時刻想我,知道嗎?”葉少爺鼓着嘴,心情極差的嘟囔着。
陛下聽到葉溪清這聲音,真恨不得馬上丟下工作,回去陪他的清兒。
“放心吧清兒,朕必定時時刻刻想你,喫飯想你喝酒想你同旁人說話想你,就算去廁所都想着你。”
葉溪清:……
前面聽着挺開心的,葉溪清嘴角都上揚了。
“去廁所就別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