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馬駿和李強相約來到了烤魚店，叫了一打啤酒，兩個人邊喝邊聊，李強說：“最近我們公司從京都採購了一批字畫，要是有興趣，送你幾幅玩玩？”馬駿說：“我要那些玩意做什麼？我可不喜歡附庸風雅。”李強說：“現在當官的哪個不喜歡掛幾幅字畫在家裏擺着？”馬駿曬然一笑，說：“我到現在還住在賓館裏，你把畫給我，我也沒地方擺啊。”李強說：“南湖灣旁的櫻花嶺最近新建了一片別墅，我一個朋友是股東之一，你要是想買，我可以讓他低價賣一套給你。”馬駿說：“週末有空，你帶我去看看。”
上班之前，馬駿特地跑到賓館附近的自動取款機上查了一下李青給他留的銀行卡，從屏幕上跳出來的數字很驚人，整整有兩百萬，馬駿馬上打電話給李青，李青幽幽地說：“我們之間不要談錢，我的，就是你的。”馬駿心裏一陣傷感，一個女人，這樣死心塌地地對自己，而自己能給她什麼呢？他想起了那個雷雨之夜，李青那**的喘息彷彿又在耳邊縈繞。
剛落座，孫育平就進了辦公室，他說：“馬處長，谷處長通知開會。”馬駿問：“什麼時候？”孫育平說：“現在。”馬駿點了點頭，提起包，向谷明溪的辦公室走去。一進辦公室，兩位副處長正坐在沙發上，交談着什麼。馬駿跟他們頷首示意，坐在了靠門邊的沙發上，沙發很陳舊，是老式的彈簧沙發，坐下去，發出彈簧被擠壓後的吱吱聲，谷明溪端着杯子從裏間走了出來，坐在了中間的沙發上，取下金絲眼鏡，說：“今天我們開個短會。討論一下我出去後的工作安排。”
廖副處長是個四十開外的女人，全名叫廖桂芸。留着齊耳短髮，不施粉黛，舉手投足之間有股陽剛之氣，聽孫育平說她是從省電視臺調到辦公廳的，原是辦公廳財務處的副處長，六年前調到了研究室這邊，一開始在外事處工作，兩年前來到了綜合處。她可能與柳明溪共事時間長，講起話來也很隨便，她說：“谷處長這次到京都去培訓，回來可就是鍍了一層厚厚的金吶。”
谷明溪笑了笑說：“廳裏派我去，說明我有些方面做得不夠啊，需要加強學習。”另一名副處長叫張明野，三十多歲，是老辦公廳了，一畢業就來了，幹了十多年，原先跟一個副省長當祕書，後來那位副省長出了事，本來前程一片光明的他受了牽累，被安排到綜合處任正處調、副處長。可能是受了打擊，他給馬駿的印象是不苟言笑，他說：“谷處長，誰都知道，廳裏派人到行政學院培訓，是準備提拔，我先提前祝賀一下。”谷明溪笑了笑，說：“關起門來，說說尚可。”
馬駿一開始還以爲是廖桂芸說的場面話，沒想到第二天下午，她就來到了馬駿的辦公室。馬駿讓了座，廖桂芸說：“我今天上午已經向何自強祕書長反映了你的情況，他說會考慮的，他還問你愛人幹什麼的？”馬駿感激地說：“謝謝廖處長，她在縣教委工作，副科級。”廖桂芸問：“你愛人叫什麼名字？”馬駿回答說：“高雅。”廖桂芸說：“好的，我記下了，你先忙你的事吧。”
快下班的時候，馬駿接了一個電話，電話裏是一個女人打來的，她說：“你們有我家明溪辦公室的鑰匙沒有？”馬駿一聽，知道是谷明溪的愛人打來的，他忙說：“阿姨，您在家裏是吧，我先問問，一會給您打過去。”馬駿問了孫育平，孫育平說谷處長的辦公室是小方負責打掃的，找來小方，馬駿要了鑰匙，向谷明溪的愛人回了電話。
谷明溪家就住在辦公廳後面的幹部住宿樓裏，與辦公廳大樓只隔了一座籃球場，不一會，他的愛人就出現在了馬駿辦公室的外面，她是一個身材矮胖的女人，慈眉善目的，下巴下面的肉堆了起來，顯得很富態，馬駿晃了晃手中的鑰匙，說：“阿姨，我們走吧。”拿着鑰匙開了谷處長辦公室的門，馬駿問：“阿姨，谷處長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落下了嗎？”谷明溪的愛人說：“我找他的醫保卡。”馬駿說：“要不我幫您找一下吧，您先坐一會。”
辦公桌下面的抽屜並沒有鎖，馬駿一拉就開了，裏面擺着一些藥盒，全是維他命、洋蔘含片之類的，看來谷處長平時很注重養生。第二層抽屜裏擺着一些代表證之類的玩意，還有一些信件，找了一通，也沒有醫保卡。他又打開了最下面的一個抽屜，仔細看了看裏面，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