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褚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緩緩轉身，看見迎面而來的褚淵。
褚淵緊緊皺着眉，看着病房內，“小念怎麼了？”
她看着旁邊的金玲玲，對她眨眨眼，希望她幫自己矇混過去。
還沒等金玲玲說話，褚淵一把拉過她，“你現在懷着孩子，小念躺在病牀上，你到底在幹什麼！”
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褚淵又說：“小念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進醫院？！”
她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正好這時病房門被推開，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卓少禮走出來，說道：“小念的傷已經處理好了，現在需要多休息，孩子醒過來你們多安慰他。”
“傷？”褚淵濃眉又皺起，渾身散發出嚇人的氣勢，“怎麼回事！？”
他鬆開她，朝病房裏走。
她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她等不了了，現在她就要去搞死馬海倫，她要馬海倫死！
而她知道馬海倫最害怕的在監獄裏，那個死囚，她的親生父親！
車上，手機不斷響起來，她看了一眼，是褚淵的號碼。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關機。
誰也不能阻止她。
她知道自己很衝動，但也顧不上了，她害怕馬海倫每時每刻都在算計怎麼除掉小念。
……
監獄，她強壓下內心的煩躁和仇恨，辦理好手續，走進監獄。
探視區，她坐下後，警察都奇怪的看她一眼，似乎想要對她說什麼，可最後什麼都沒說，走了出去，將人帶了出來。
老人比以前更蒼老了，看見她時，滿眼疑惑。
她指了指牆上的電話。
老人拿起電話，她小心的開口詢問，“大叔，你還記得我嗎？五年前我們見過面，那會兒你說我跟你女兒長得很像，你想要找你女兒，我現在已經找到她了，你想見她嗎？”
老人神情發生變化，最後他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他一直哭，一直搖頭擺手，她怔然的看着老人，不好的預感襲來。
“大叔，你怎麼不說話？”
老人老淚縱橫，淚水佈滿了溝壑般的皮膚，他手指着自己的喉嚨。
她不可置信的搖頭，幾乎不像是自己的聲音。
“你不能說話了？”
老人家點點頭。
她問：“是她乾的？你已經見過她了？”
老人家再次點頭。
她剛想說話，他在玻璃上寫下一行字，‘不要再來了，再壞也是自己的女兒，我不能讓她有事’
一瞬間，她有很多話想說，想要告訴他，你的女兒正在害我兒子，還有他女兒做的那些喪盡天良的事。
可所有話都靜止在他那雙深深凹陷的眼中。
當看見老人眼中的哀求，她嚥下所有話。
“我明白了，大叔，你保重。”
最後的話，她給他深深鞠了一躬，整顆心也沉到深淵。
沈樑錦不知道自己收入和走出來的，想來也是狼狽的。
那個警察在送她出去時告訴她，老人前陣子生病，送去醫院搶救，醫生說是聲帶嚴重損傷，以後再也不能說話了。
沈樑錦點點頭，表示感謝，還說：“以後請多照顧他。”
說完之後，她還將身上所以的大鈔都給了他。
……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監獄的。
她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着，眼前出現馬海倫得意的笑臉，這次她又贏了。
走到一間小超市買了煙，像很多次孤立無援一樣蹲在角落，一根接着一根的抽菸。
五年前懷上小念後，她再也沒有抽過一根菸。
曾經帶着小念的艱苦，她都挺了過來，但終究是在馬馬海倫面前輸的一敗塗地。
馬海倫是她命中註定的敵人，遇上她，註定敗局。
但她不會輕易認輸，半包煙快抽完了，迷霧中，她的思緒回到了八年前，蹲在監獄角落，割開手腕動脈，滿身鮮血的她。
茫然，無助，弱小。
“呵，呵……”
沈樑錦忽然笑起來，手掌捂着半張臉，眼淚劃過指縫，落在腳下。
她想自己是沒用了，總是喜歡傷春悲秋，但不得不承認沒有褚淵，她什麼都做不到。
作爲一個母親，她連保護自己的孩子的能力都沒有。
她放下手，目光中出現一雙蹭亮的皮鞋。
緩緩擡頭，看到的是褚淵那張陰冷憤怒的臉。
他雙眸漆黑，複雜，充滿憤怒。
但他對她伸出手，一瞬間，她心裏五味雜陳。
她對他的憐憫很抗拒，或者這暫時流露出來的問頭，對她來說很有負擔。
兩人對視，她的心幾乎在瞬間失守。
褚淵神情從容平靜，像是五年前，那個漆黑的夜晚裏，周圍的一切都成爲了點綴。
她眼中唯有他。
但這次她狠狠閉上眼睛，當做沒有看見。
她想自己跟馬海倫只見到底差什麼？
或許就是那點狠勁。
她擦掉眼淚，偏過臉，不理他。
褚淵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起來摟緊懷中。
可能是蹲的太久，她雙腳發麻，站不住，褚淵微微傾身，將她打橫抱起。
褚淵沒有說一個字，就抱着她走出了陰暗的角落，迎着月光，迎着燈火闌珊的城市夜景。
她摟上褚淵的脖子，手始終捨不得放下。
她想自己就這麼最後一次放縱吧，沉溺在他的溫柔裏。
……
褚淵將她放在副駕駛上，繫好安全帶，自己才上了駕駛座。
車裏，褚淵鎖上門，隨後看向她。
他語氣平靜，“你可以解釋了，今天小念的事，今晚又去監獄探視了誰？告訴我，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看着他，她知道煙花終究曇花一現。
她反問道：“你真想知道？”
褚淵皺眉，肯定的點頭，“嗯！”
是他一向的風格，言簡意賅，極其冰冷。
沈樑錦看着他，他身後的夜色濃重而孤寂，她垂下眼眸，不去看他的眼。
許久，她說：“我說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你會怎麼樣？”
車子裏的空氣幾乎的瞬間凝固，沈樑錦能感受到褚淵的憤怒。
她知道自己這是在一次次挑戰褚淵的底線，換做是誰都會生氣，何況是天之驕子般的他。
但她除了嘴硬，也不敢輕舉妄動，她必須要爲小念給馬海倫一個教訓，或者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