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一臉尷尬，但對自己的錯誤可謂是隻口不談。
“老師，你要的石頭來了。”
何其接過那筐石頭衝屋裏大喊了一聲，江楓的酒葫蘆被遺落在桌子上，只見江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變成了一位頗有風骨的老頭。
“那今日便開始製作顏料吧，記得給我找一個好些的裝裱師傅，畫若是髒了可就不好了。”
幾人進了江楓的屋子，地面上擺放好了各種顏色的石頭，甚至還有幾個色彩各異的貝殼被放在李冬的腳邊。
“先把這些大石頭砸成小石塊兒，把顏色相對統一沒有雜質的挑出來。”
江楓對另外兩人說，李冬和何琪領了命令，拿着錘子足足忙活了一箇中午，纔將原本被堆滿整個房間的十多種顏色的石塊錘成了小碎片，挑選了出來。
這個過程實在是過於枯燥了，李冬拿着錘子的手都已經有些被震麻了，但是看江楓那麼大歲數的人還在不斷的堅持，他也不好說放棄。
“這十二種主色應該夠我畫完四幅畫的，你們兩個小夥子還有沒有精力把這些東西砸成末？”
桌子上擺放好了十二個小盤子，裏面是各種顏色的碎石塊。
何其就是個大閒人，而李冬現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幫助江楓畫畫，自然也不會推脫。
不過李冬並不能完全理解，十分疑惑的說：“既然要將石塊變成粉末，那直接用研磨專用的工具不好嗎。”
“第一次砸碎石塊用到的碗中裝的是透色，後續的顏色會越來越淡，具體能從一次石塊當中提取出多少分辨度的顏色？那就不是咱們能管的事情了。”
何其解釋說，手上不斷地倒着碎石塊，石塊和瓷器摩擦，發出那種尖銳的令人感到不適的聲音。
江楓滿意的點了點頭。
李冬這邊的粉末已經做好了，瓷碗中是顯眼的藍色，江楓接過瓷碗。
這種提取色彩的方法他從未見過，手上的工作不停，眼睛偷偷的看着江楓那邊的動作。
只見江楓在瓷碗中倒了些清水，隨後，不斷的搖晃着瓷碗，手中拿着木杵，向下擠壓的同時攪拌液體，沉澱的粉末似乎已完全融入水中，江楓拿過另外一個盤子，將瓷碗中的清水全都傾倒出去。
週而復始這樣幾次瓷碗中已經沒有清水，能看見很深的顏色在碗底沉澱下去。
江楓這樣重複了幾次，一碗小小的藍色石頭被江楓這樣週而復始的分散出七種不同深淺的藍色。
這些藍色區別度並沒有很大，只有頭藍和七藍能看出明顯的不同。
上輩子他也聽聞古代是從自然界當中提取顏色，今日還是第一次參與其中。
“可惜呀，若是能用上你家上好的蘭香石就好了，這樣畫中還能帶有香氣，磨出來的顏色也好看。”
江楓感慨地說，何其十分無語。
“蘭香石是什麼？”
“域外之人供來的寶石，江楓大師之前用的都是寶石研磨的頂級顏料，估摸着是覺得咱們李家村的石頭不夠好吧！”
“咱家窮，大師你湊合着用吧，有什麼其他要求儘管提。”
李冬笑哈哈的說。
這樣一下午過去，顏料沒做出來，多少盤子倒是先用完了，李冬只得去妖仙樓先買一些盤子。
屋子裏面只剩何其和江楓兩人。
“之前沒有什麼機會，和我說說那小子的事吧。”
江楓在盤子中倒着清水，對何其說。
何其沉默了一會兒，組織好語言，把他了解的李冬仔細的給江楓描述了一遍。
“這小子真是憑自己一身本事白手起家？果真是後生可畏呀，怪不得能寫出那樣的詩句。”
江楓十分讚賞的點點頭。
“制白糖，造蠔油與魚鰾膠，發揚燒烤和外賣，拼合魯班鎖，朝廷上的老傢伙都是些淤腐之輩，正是缺這種除陳推新的傢伙，可惜這等人才不能爲聖上所用。”
江楓的話語裏切實的多了幾分心痛，何其在旁邊挑了挑眉。
“怎麼？你什麼時候站在坤朝這邊了？”
“我只是輔佐你罷了。”
兩人聊着，門被突然打開，李冬拿了一箱子盤子回來，生怕江楓不夠用。
三人從正午一直忙碌到天黑，李冬的手都已經酸了。
自從入了冬，李冬就很少做燒烤了，那次去妖仙樓看看燒烤店有沒有可以改進的地方，何其這纔有機會喫上一次，從此便開始念念不忘。
正巧李冬今天興致高，在庭院中擺好炭火，開始製備燒烤。
江楓在旁邊默默看，年過半百，土已埋了半截，他何等美食沒有見過，即便是這新鮮的燒烤，也不會給他帶來很大驚喜。
江楓理了理鬍鬚，看見那邊的四皇子何其眼睛裏都快冒出星星了，臉上不由得浮出一陣笑容。
堂堂四皇子竟然如此沒見過世面，倒是有些丟了皇家的臉面。
罷了，誰讓我的賭約輸掉了，只能輔佐這傢伙了。
等等，這是什麼味道？
江楓收起之前的輕視，認真地打量着那奇怪架子上的海鮮與肉，香氣早已擴散到整個院子。
這種帶有海洋的腥香氣味，江楓聞所未聞，香味能能散出那麼遠，他只在上好的良釀當中有所聽聞。
那邊何其已經開始上手喫肉了，江楓感覺肚子咕咕叫了起來，一直襬了這麼久的矜持，有些堅持不住了。
主要是這東西香的有些離譜。
李冬在那邊忙的滿頭是汗，他看見了江楓盯着燒烤都直了，吞了吞口水都沒有動手，不清楚江楓在想什麼，想着主動些便遞過去一隻剛剛烤好的螃蟹。
“來大師快來嚐嚐我親自做的烤螃蟹，這四幅畫還勞煩您老人家了。”
看到這一幕，何其臉上的笑都快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