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高大漢子來到一農夫跟前問路。
“梁山吶！”
農夫只是看着眼前這一夥人，支支吾吾半天不說話。
錦衣漢子見狀便從衣袖裏拿出幾枚銅板。
卻不想一邊又走來一個年輕漢子，“哪來的？去梁山幹甚！”
錦衣漢子忙道，“我們是京城來的客商，都知道梁山出好貨，我們特地過來採買，這不是走錯路了嗎！”
那年輕漢子道，“這樣啊！噥！”
漢子擡手一指，“就這邊！我再教你個乖，以後別拿着這三瓜倆棗在俺們面前晃悠！自從梁山上來了個程卓大王，這山下百姓家家戶戶都過得好日子！這點東西，誰瞧得上？”
錦衣漢子這才注意到眼前這些農夫身上的衣着，雖不是人人錦衣華服，但那料子也都是好布料！
別說是鄉下百姓，就是城裏的百姓也不見得有這些人穿的好！
錦衣漢子迷糊着轉身來到隊伍跟前拜道，“蔡大人，問到了！”
這正是蔡絛一行！
“嗯！”
蔡絛隨意應付了聲，這些百姓的樣子卻是讓他心中甚憂！
“走，抓緊點往梁山去吧！”
官道上，蔡絛與內官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到了梁山，就是這時機不是很巧。
正好程卓前腳離寨，蔡絛便與人來到水泊邊上。
蔡絛卻是一無所知，心中忐忑不安地望着梁山水泊的山頭，暗自祈禱着程卓顧及舊情，不要對他出手。
連徐槐那等人物都說沒就沒，再加上他父親和程卓的恩怨，蔡絛心中如何能安穩的下來。
這一路來梁山的路上，蔡絛不知想過多少次直接撂挑子走人。
可是他的身份不一般，這些年靠着他父親蔡京的身份，不說作威作福，卻也是橫行無忌，眼下卻成了他最大的掣肘！
被朝廷派來做招安程卓的使者，他是一萬個不情願，可也無可奈何！
“蔡大人，過河的船已經準備好了。”
一名官軍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恭敬地向蔡絛行禮。
蔡絛微微頷首，隨即跟隨着官軍來到水岸。
數位梁山弟兄手握刀兵直視着蔡絛等人，爲首者是梁山水軍的一位隊長，朗聲道，“我家軍師說了，想要上岸，就派說得上話的人跟俺們上山。”
在一片水霧瀰漫的晨光下，蔡絛聽到此言，感到自己的心情越發緊張起來。
若是他一人上去，出了事情可咋辦？
就連一旁的內侍此刻也有些遊移不定，程卓的威名，他就是身在內宮也是有所耳聞！
還是扮做僕從的六扇門指揮使鄭乾低聲道，“大人，皇命難違！小人與您同去！”
“真不會出事？”
見此情形，鄭乾也只能在心裏暗罵，“朝廷爲何要派這麼個慫包過來，這不是惹禍嗎？
可他和眼前兩人相比，依舊是個小人物，只見暗暗嘆了口氣，“不會！兩軍交戰上尚且不斬來使，蔡大人安心即是！”
蔡絛點了點頭，便和那水軍隊長說道，“我與這位內官便是此行統領，只是還有着許多東西，勞煩這位兄弟請人送上去一趟，再加上我這僕從，便由我們三人上山，如何？”
隊長自然沒有話說，直接讓開路來，“請上船！”
蔡絛心中忐忑，這梁山附近的百姓知程卓而不知朝廷，再加上這一路所見所聞，可以說程卓在這片山林中擁有着絕對的權力，說是無冕之王都不爲過。
他們都小瞧了此人！
如果程卓拒絕招安，要他的性命不過是舉手之間。
蔡絛雖然心中仍感憂慮，可也只能踏上船來，隨人一起往梁山而去。
隨着江水的起伏前進，蔡絛心中不禁回想起與程卓的往日交情。
當初程卓作爲朝廷的威遠侯，與蔡家之間的關係也是和藹非常，更早之前程卓更是可以說是靠着蔡京才發的家。
如今程卓背離朝廷，佔山爲王，勢力日益壯大，這讓蔡絛感到束手無策。
更讓蔡絛憂心的則是他父蔡京在趙佶心中對地位。
他被派到梁山來，就是一個非常不好的信號。
若是不成，那對蔡京絕對是個不小的打擊！
成了，便能讓他的父親重獲聖眷，蔡家便能再起。
這也是他蔡絛哪怕心中再懼，也硬着頭皮來梁山的緣故。
不一會兒，小船便停在了金沙灘上。
初次來到梁山，蔡絛走上岸，不免四下觀望，不想迎面走來的是一位老者，面容嚴肅地望着他。
蔡絛見了這人，頓時心中一驚，他如何能認不出這人正是被朝廷貶謫的前戶部尚書藍顯。
“蔡絛，久違了。”藍顯面無表情地說道。
蔡絛連忙行禮，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之色。蔡絛清楚，藍顯與蔡家的仇怨。
“藍老大人，久違了！”蔡絛小心翼翼地說道。
藍顯冷冷地看了蔡絛一眼，然後轉身對身邊的幾個梁山弟兄說道：“將他們安置好，等候程卓迴歸。”
蔡絛忙上前說道，“藍大人，不知程卓…程寨主何在？在下奉皇命前來，又要事相商！”
卻不想藍顯直接開口道，“寨主眼下不在梁山，你若是想見他，等明日吧！”
一邊內侍還想再說，等在一邊的梁山弟兄卻是不耐煩道，“還去不去客房？不去，那就在這湖上睡覺！”
“慢着，這位兄弟！”
蔡絛連忙和藍顯拱了拱手，跟隨梁山弟兄進入客房。
直到此時，蔡絛的心情更加不安，不想竟又橫生波折，程卓此刻並不在山上！
可眼下也只能等了！
蔡絛等人在客房中等待了良久，突然，一個嘹亮的號角聲響徹整個山谷。
蔡絛頓時一驚，明白定是程卓回返，正欲起身，卻見鄭乾神情嚴峻地將他攔住。
“大人，莫要輕舉妄動！既然藍大人說是明日，那就還是等到明日再說！”
內侍也連忙說道，“是，這事急不得！”
蔡絛也無可奈何，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客房！
“嗚嗚嗚！”
梁山之上，號角仍舊未停。
直到焰火落在金沙灘上，隨着火雲散去，方纔停歇。
盧俊義早已領着衆兄弟前來迎接，見程卓下馬，當即拜道，“見過寨主！”
“見過寨主！”
“拜見哥哥！”
程卓擡了擡手，笑道，“諸位，山下三路大軍大獲全勝，三處州府皆已攻克！”
“好！”
“這下子，咱們威名遠播嘍！”
“走，喝酒去！”
“唉！好像下山去，這在山上待久了，身子都鏽了！”
弟兄們說什麼的都有，程卓見此笑了笑，在諸兄弟的簇擁下往聚義廳去。
盧俊義趁機低聲道，“寨主，朝廷來人了，藍老大人將他們安置在客房了！”
“哦？無妨！”
程卓淡淡一笑，之後便繼續與弟兄們說笑。
直到晚間，藍顯纔來找程卓！
“老大人！”
藍顯拜了拜道，“寨主，來人是蔡絛！”
“蔡絛？”
程卓頓時笑了，以前他還覺得這人是個人物，可如今看來卻是不過如此！
藍顯見程卓笑了，頓時也跟着一笑，問道，“寨主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涼着吧！”
他們打什麼主意程卓一清二楚，不過就是招安那一套！
招安？讓他們招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