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遠處被衆人包圍的雷奧,目光復雜,嘆息一聲。
“罷了,我還是等待消息吧。”
期望越大,失望也會越大。
話說那個混小子也有了願意爲他赴死的同伴,真的有了很大的改變。
蜜雪兒一行人回到班塞爾王國,沒有直接傳送回帝都,而是來到帝都邊境。
“有復活他的辦法嗎?”
蜜雪兒揹着雷奧,臉上掩飾不住悲傷。
維爾妮婭搖頭,“生死一直是天地的權柄,即便是神明,也不能隨意玩弄生命。如果雷奧的要害沒有損傷,普通神明付出一些代價可以救活他,像他這種情況,只有生命女神才能救治。但是生命女神已經隕落了,是被塞克斯殺的。塞克斯以前是凡人,他確實擁有殺掉神明的神奇力量,這種力量堪稱奇蹟,或許他有辦法讓人復活。”
蜜雪兒心如死灰,塞克斯是敵人,她並不抱有期待。
好歹留下了一些希望,打倒塞克斯,找出讓雷奧復活的辦法,爲此,就要將雷奧埋葬在隱祕的位置,防止心機叵測的人通過屍身窺探他強大的力量。
“你們先回去吧,我要將他埋葬在附近。”
蜜雪兒看着這片遼闊的土地,有山有水,以前雷奧說過,他屬於山林,只是偶然纔出世,現在讓他迴歸山林也好。
“聖女殿下,您去吧,我們在旁邊守着。”
其他人不放心將她一個人留在這裏。
“你們不要接近我。”
蜜雪兒一個人揹着雷奧進入旁邊的森林,遠去之後轉移到另一片地方。
漆黑的雲層從遠處飄來,將本不明亮的天空遮掩,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很快轉換成滂沱大雨,洗刷着污濁的世界。
此景應情,他們如同插在地上的木樁一動也不動,任由雨水擊打在身上,渾身傳來冰涼的感覺,寒至心扉。
雨水啪嗒嗒的落在地面,泥濘的土地覆蓋一層雨水,變得坑坑窪窪。
一身白衣的少女蹣跚地走在地上,滿地泥濘將她的白衣染上了污漬,她渾然不在意,跪坐在地上,用白皙纖嫩的手指一點一點刨着土坑。
往日的回憶在腦海中逐漸浮現,少女麻木的刨着土,這一舉一動,都是對少年感情的宣泄,只有這樣,才能彌補她內心的空洞。
手指被磨破,泥土上都沾染了血跡,比起身體的痛苦,內心的痛苦纔是最刻骨銘心的痛。
仇恨、憤怒、悲傷、難過還有後悔,這一系列本不應該出現在天選聖女身上的負面情緒逐一涌出,最後被無盡的悲傷佔據主導,奔涌的情緒化作眼淚流出,被冰涼的雨水洗刷乾淨混合着滴落在地面。
她咬着銀牙,被眼淚打溼的眼眸在昏暗的世界顯得格外明亮,帶着少女堅毅的美。
刨好土坑,旁邊堆起一座小土堆,蜜雪兒將雷奧放在一個銀製箱子裏,這是一件傳說級道具,裏面沒有時間流逝,能完好保存任何東西。
合上箱子,她埋葬了少年,連同心中所有的感情一同埋葬。
做完這一切,在周圍佈置一些魔法陣,隱祕起來。
蜜雪兒一行人回到帝都,民衆們都在等待,哪怕下着大雨,依舊矗立在街道兩旁,焦灼的目光看向傳送陣的方向。
等看到聖女的身影,他們臉上浮現出喜悅,隨後很快黯淡下來。
聖女的平安迴歸讓他們高興,同樣也在爲英雄逝去而悲傷,如果兩人都成功迴歸,世界的危機也能解決大半,可惜天意弄人。
現在,沒有人能高興起來。
他們注視着聖女有些蒼白的臉,悲傷像是會傳遞,他們感同身受。
蜜雪兒回到教會,洗去身上的污漬,直奔自己的房間,閉門不出。
屋外響起敲門聲,娜迪婭來到外面。
許久,蜜雪兒打開了門,她的臉色越發蒼白,可以看見殘留着淚痕。
“雪兒。”
娜迪婭非常心疼,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安慰。
“娜迪婭姐姐,我都懂。”
少女虛弱的嗓音有些沙啞,臉色也非常疲憊。
“就三天,給我三天時間好嗎?”
近乎祈求的說出,俏臉梨花帶雨,天見猶憐。
她現在只想安靜,什麼都不想。
……
漆黑的荒野,明月高懸。
空曠的野外傳來一聲聲狼嚎,讓冰冷的夜色更顯淒涼。
隆起的小土堆上,伸出一隻蒼白的手。
一個年輕的身影從地上爬出,身體搖搖晃晃的走在地上。
撲通!撲通!
心臟傳來劇烈的跳動,以前從未有過如此激烈,像是震盪的鼓聲,成爲荒野中最有力的聲音。
他漫無目的向前行走,突然身體冒出一陣紅光,渾身抽搐,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倒在地上。
迪安村。
帝國邊境的小村子。
這個不起眼的小村子在帝國曆史上留下來濃墨重彩的一筆。
曾經有一代勇者從這個村落走出,手持聖劍隆卡茲姆,披荊斬棘滅掉當代魔王。
不同於教會保存的聖劍瓦魯伊達克,聖劍隆卡茲姆傳聞不是由神明賦予,它的來歷沒有人知道,在聖劍瓦魯伊達克出現之前,人們都是用隆卡茲姆斬殺魔王。
傳聞能拔出隆卡茲姆的就是勇者,只是這把聖劍已經很久沒有人能拔出,插在迪安村的石臺上,劍身佈滿了鏽跡,比起聖劍更像是一堆廢鐵。
久而久之,帝國便忘了有這樣一把聖劍存在民間,只剩下傳聞。
石臺上,一位少女雙手握住劍柄,用力往上拽,小臉憋的通紅,聖劍依舊紋絲不動。
雙手脫力,一屁股坐在地上。
“伊蓮娜,別費力了,你已經試了上百次,聖劍不是靠蠻力拔出來的。”
少女名爲伊蓮娜,身邊的同伴名爲羅徹爾,兩人是青梅竹馬。
“而且還不知道以前的故事到底是真實的傳說還是虛構的傳聞。”
“纔不是虛構的,如今威脅世界的魔王太多,而勇者只有一個,我們人類根本不是對手,神明讓我出生在迪安村的目的就是讓我拔出聖劍,成爲新的勇者救世。”
少女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臉上神氣十足,幻想着自己有一天手持聖劍,成爲拯救世界的英雄。
“伊蓮娜,你媽媽叫你去採一些野菜回來煮湯。”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哦哦,好的。”
少女提起籃子向村外走去。
“等一下,我也要去。”
兩人打鬧着走出村子。
“羅徹爾,你看,那裏倒了一個人。”
伊蓮娜捕捉到遠處一個人影,急忙上去查看。
……
無盡虛無中,雷奧漂浮在虛空,繁星一般的光點鑲嵌在無盡空間,忽明忽暗的微弱光芒映照在他的身上。
他猛然睜開眼,一股鋒芒隨之迸發,沒入虛空。
“這是什麼地方?”
四周像是無盡的星空宇宙,他無處落腳,任由身體隨處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