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義爲了蘇憶然忙前忙後，極其認真。
正如蘇憶然預料的一樣，一番檢查下來就查到了後半夜。
凌義拿着手上的報告單，越看眉頭越是緊鎖。
“奇怪，怎麼會這樣？”凌義疑惑，看憶然的穿着，原生家庭的條件應該是挺不錯的，怎麼會營養不良，腸胃功能還這麼差，不應該啊，會不會搞錯了。
凌義有些氣憤，不管是哪種情況，都太匪夷所思了，“大哥，你先照顧一下憶然，我去找醫生問下一下情況。”
“怎麼，是有什麼問題嗎？”凌朔心頭一顫，眼底染上焦色。
“沒事，興許弄錯了。我先去問問。”凌義急匆匆的出了病房。
病房裏一室安靜。
“大哥不用擔心，只是腸胃不太好罷了。”蘇憶然綿言細語，寬慰凌朔。
並不是她自作多情，而是凌朔對她確實有情。
是恩情也是親情。
上輩子他應該對自己失望透頂吧。
“你怎麼知道我會擔心你？畢竟我們才第一次見面。”
“大哥，凌義今天差一點就被廢了。”蘇憶然沒有解釋，只是又談到了凌義。
凌朔心底一沉，“所以，你出現在那裏並不是偶然。”
“是！”蘇憶然頓了頓，才說道，“我不會讓我的哥哥，身陷險境。”
凌朔一驚，猛地擡頭看過去，“你說什麼！”
“大哥也不用在我這裏隱瞞，凌義是我母親收的養子，自然是我的哥哥。”
蘇憶然繼續淡定的闡述事實，“大哥也知道，我是溫婉拼死生下的那個孩子，不是嗎？”
這下，凌朔徹底沉默了。
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蘇憶然。
蘇憶然喟然而嘆，並不想借此指責於他，“其實，大哥也不用特別介懷，我本來就是一個不被期待的人。”
她的生日，也是溫婉的忌日，多麼不吉利。
“不，你是姐姐拿命期待着的人！”凌朔看着情緒低落的女孩，自責與愧疚之情，幾乎將他淹沒。
“你能給我說說媽媽的事情嗎？”
蘇憶然的眼神亮晶晶的，帶着期許和忐忑。
凌朔想要拒絕的話如鯁在喉。
病房裏靜的好似連空氣都凝固了。
“你說的不錯，我知道你是她的女兒。”凌朔好似經過了漫長的糾結，終是開了口。
“我最後一次見她，見到的卻是她的屍體。她一個人就靜靜的躺在那裏，剛生完孩子的她，連衣裳都沒人整，看起來憔悴又悽慘。”凌朔說到這裏，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一個人？”蘇憶然一愣，連個守靈的人也沒有嗎？甚至都沒人替她整理遺容？
怎麼會？！
她的母親過世的時候，好歹還是蘇家正兒八經的女主人，該有的體面應該是有的，怎麼會那麼悽慘？
“不錯，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什麼！”
蘇憶然臉色煞白，她的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溫婉衣衫不整又孤零零躺在那裏的樣子，那一幕太過刺激，讓她呼吸困難。
“你不知道吧，你的母親歷經生死，千難萬苦生下你，你那父親卻涼薄寡情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爲什麼，怎麼會……”蘇憶然難以接受，她上輩子從來沒有聽凌朔說過，她的母親竟死的那樣悽慘。
“姐姐救過我的命，從她救我的那一刻起，她就是我的全部。我們只相差十歲，我說，我想做她的弟弟，她卻說，想我做她的兒子。”
凌朔回憶起他和溫婉的過往，那肅殺的眸子裏，終於有了一些溫情。
“我又說，讓我想一想再回答你，可這一想就是好多年！”
他總是輕輕的喚她姐姐，溫婉也從來不會勉強他。
她只是玩笑道，“你叫我姐姐，小義豈不是要叫你舅舅？”
“做舅舅又何妨？”凌朔不以爲然。
就算凌義是他的親弟弟又怎樣，他不在意，一個稱呼而已！
可是他卻在意他與溫婉之間的名分，那個時候的他不懂，只知道，他不想做她的兒子。
……
蘇憶然不由得看向凌朔，她好像懂了他對自己的態度，爲何這麼複雜了！
“我還是不敢相信，蘇家人那樣對待我的母親！”
凌朔一聽，頓時氣憤難耐，“所以你是無論如何也要站在那羣雜碎身邊了！”
蘇憶然皺眉，凌朔對蘇家人的恨，太過洶涌，讓她一下子不知從何說起。
“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並沒有想要替蘇家開脫的意思。只是據我瞭解，蘇家人最是會做表面功夫，不會做這種落人口舌的事情，所以這件事情背後一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隱情！”
凌朔漸漸冷靜下來，他還真沒想過另有隱情這樣的事情。
姐姐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他也只能仗着對蘇家，對蘇炳然的仇恨，活下去。
他不斷的壯大極狐的勢力，一方面因爲極狐是溫婉的心血，另一方面，也是因爲他想報仇！
這幾年蘇家勢衰，而他勢起，眼看要迎來報仇的時機，可蘇憶然出現了。
他摸不準蘇憶然的態度。
“大哥，你有沒有想過，我母親身手敏捷，怎麼會因爲生個孩子就沒了？”蘇憶然一步步引導着凌朔的思緒。
“你如何得知她身手敏捷？”
“能從虎狼之口救下你和凌義，又創辦了極狐，怎麼可能會是弱不禁風的人！”
凌朔一哽，再次認真的打量起了蘇憶然，果然是姐姐的女兒，聰慧又細緻。
“我也懷疑過，可是並沒有查出什麼，姐姐確實是……難產死的。”
“都說女人生孩子是鬼門關裏走一遭，還是變數太多。”
蘇憶然音色冷清，卻十分篤定！
“莫非姐姐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凌朔有些難以接受，所以是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害死了他的姐姐嗎？
那樣他得有多無能！
蘇憶然嘆了口氣，“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這件事和蘇家脫不了干係，只是這干係有多大，我也說不準！”
“你很好！”
“啊？”
莫名其妙的話，拉回了蘇憶然飄遠的思緒。
“還有，”凌朔此時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慎重，“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