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發現腿有點軟。
他連忙往旁邊的門框上靠去,這時一隻纖纖素手一把托住了他。
“丫頭,你看見了,這羣人可不好惹,趕緊離開這裏。”李老頭語重心長地發出警示。
“那些年輕的孩子在這羣魔鬼眼裏,叫【豬仔】。他們打着高薪發財的理由將人騙過來,然後圈養起來。讓他們去騙人。短短一年多,那棟大樓就裝不下了,又得蓋一棟。”
蘇憶然其實早就從夜墨巖的資料裏,瞭解到了一些情況。
“你們沒想過報警嗎?這麼大的犯罪事實,所有人就視而不見?”
李老頭嘆息一聲,“當然報警過,不僅沒有用,還害得隔壁楊大媽的兒子被活活打死,她自己受不住打擊,也變得瘋瘋癲癲。”
說到這裏,李老頭突然變得緊張起來,“我最近半年來都沒看見她了,只怕……”
李老頭做了個抹脖子的姿勢,隨後說道,“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人報警了。”
蘇憶然若有所思,“看來他們上頭有人。”而且這保護傘還不小。
“是啊,民不與官鬥,更何況是我們這種窮山惡水裏的刁民。”李老頭自嘲一笑,有一種深深的無奈。
“我最後悔的就是把在外打工的兒子叫回來這裏上班,我對不起他。”
李老頭的兒子本來在大城市裏上班,雖然辛苦,卻不會要命。
而這裏簡直就是魔窟。
下頭村被這些惡魔佔領,成了名副其實的魔窟。
很多村民,都跟李老頭一樣,被他們早期的僞善所欺騙,將外地打工的孩子叫了回來。
畢竟在自己家門口,就有這麼高薪且方便的工作,誰不來誰傻。
誰能想到,這是個陷阱?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用至親的性命相威脅,不準報警。聽話的人家會按月發放一些封口費,不聽話的,就像楊大媽一家一樣,死絕。
這些本就沒什麼見識的村民,漸漸開始爲這夥罪犯打掩護。
可憐又可悲。
“你們有人進去過嗎?”蘇憶然又問。
夜墨巖的資料裏,只提到了這裏大概的防守數量,並沒有深入進去,瞭解裏面的人員構成,也不知道里面具體是做了一些什麼勾當。
李老頭搖搖頭,“我沒進去過,進去的人也沒出來過。”
“那你跟你兒子,有聯繫嗎?”
李老頭點點頭,“我們本地的村民,有每週有一次打電話報平安的機會,不過電話說話不方便,每次才說兩句話,就被人掛斷了。”
所以剛剛那個王主管會放他兒子出來小聚,他纔會那麼開心。
“那你怎麼知道他們在從事詐騙的工作?”
“我擔心我兒子,從後面的峭壁爬上去,偷偷地溜進過那棟樓。我看那些人在打人,他們用電擊棒懲罰業績不達標的人,那些做着發財夢的年輕人,被人打得嗷嗷哭,太可憐了。”
李老頭說道這個的時候,眼裏有着深深的恐懼。
“我想帶我兒子一起跑出來,但是我兒子害怕,他說他不敢。逃跑的人一旦被抓,只有死路一條。”
李老頭越說越痛苦,他眼眶通紅,止不住得用手抹眼淚。
“老人家,你別太擔心,剛剛那個王主管不是說,你兒子得了大老闆賞識,混的還不錯。應該是沒什麼性命之憂。”蘇憶然輕聲安慰。
李老頭這才長吁了一口氣,“我既希望他過得好,又不希望他手裏染上罪惡,若那王主管說的是真的,我那兒子手裏只怕也是不乾淨了。”
只有自己成爲更惡的惡魔,才能在惡魔扎堆的地方,生存下來。
面對蘇憶然,李老頭當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連蘇憶然都覺得詫異,“你什麼都與我說,就不怕我是與那些人一夥的?”
李老頭打量了一眼蘇憶然,鄭重其是地說道,“你不會,我認識你!”
“哦?”蘇憶然怔愣,“我們只是見了一面而已。”
“不是,我知道你是歷城的蘇家大小姐,還知道你做了很多慈善,捐助了不少孤兒院,是個大好人。”
自從蘇憶然買了他家老夥計,李老頭就對蘇憶然印象深刻。
在他兼職的瑪利亞孤兒院,李老頭看見過蘇憶然幾次。
當時的他害怕蘇憶然找他退摩托車,就有意避開了她。
但是由於,蘇憶然在孤兒院裏大名鼎鼎,所以他也跟着聽說了一些。
李老頭沒想到買車人竟是蘇家大小姐,也難怪她出手那麼大方了。
蘇憶然……一時竟無語凝噎,她只能認爲,這是來自一位樸素山民的樸素認知。
“老人家,我不是好人。”
李老頭一愣,頓時有些緊張,“那你……”
“可是他們這裏的頭目之一,是我的仇人。再次見到他,我發現是時候向他討債了。”
“所以這些跟着他一起產生的骯髒產物,我不介意一起剷除了,也算是收點利息。”
李老頭深深的看着蘇憶然,什麼也沒說,可是心裏卻是止不住的腹誹,他這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把做好人好事,說得這麼清新脫俗的……
蘇憶然並不清楚李老頭的想法,再詢問了一些細節之後,她離開了李老頭的住所。
沿着原路,蘇憶然小心翼翼的跟在那王主管的隊伍後面,很快就到了大樓。
入口處安防很嚴密,凡是進入的人,都會被搜身,他們會被沒收手機和身份證。
那些年輕人有了先前的教訓,誰也不敢出頭反抗,乖乖地將東西叫了出來。
“王主管,這一次的豬仔調教得不錯呀!”那守門的門衛對着王主管拍起了馬屁。
蘇憶然暗自猜測這個傢伙在這個組織內地位不低。
眼看着他們押着那些年輕男女,進入了大樓。
蘇憶然也不再浪費時間,繞到大樓後面。
那裏是李老頭口中的【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