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有淡淡的青檸香，開着冷氣，坐在舒適的座椅上，女孩兒被暑氣蒸騰的櫻粉臉蛋便很快消散。
沈卿南不經意暼了一眸。
真乖，坐在那裏真像個瓷白精緻的洋娃娃。
如果那晚真是她……
細胳膊細腿的，能喫得消麼？
動了惻隱之心的男人輕微喉結滑動，抿了抿脣，寡淡的面容依然是一副斯文儒雅的教授形象。
持續安靜的車內氣氛有些壓抑，素妍側眸，想偷偷看沈卿南的神色，卻被那道突然襲來的目光逮個正着。
她目光凌亂的躲開，望向車窗外。
沈卿南又將視線定格到前面，淡幽幽問道：“那張孕檢單，是你昨天去檢查的？”
突然被他問，素妍有些恍神，“嗯，是。”
“私立醫院的醫生真沒職業操守，怎麼能隨便曝光別人的隱私呢。”她低垂着眸，手指在揪動腿上的裙子面料。
沈卿南涼薄的嘴皮微動：“那是我二叔的醫院。”
“啊？”她驚訝一聲，又乖乖的回“噢！”
“上月初，那晚，”沈卿南嗓音淡淡，“你還記得一些事麼？比如，你怎麼進我房間的。”
他最後喝的那杯酒有問題，喝完之後渾身發熱難受，後來被侍者扶到房間，他記得是睡着了，怎麼就做了那件混蛋事。
他一直以爲是夢。
結果，還沒搞清楚牀上那點事，卻意外得知人家小姑娘懷了孕！
沈卿南輕籲一口氣，車內氣氛有點壓抑。
這會兒，素妍倒是沒了在沈宅裏的緊張，那張素靜的臉上恬淡如初，“我是被我同學騙了，她說在酒店遇到舞蹈社的色狼，被佔了便宜，讓我去解救她。結果……”
“她讓你一小女生去，怎麼不報警啊？”沈卿南低沉着嗓音問。
很明顯，他是在懷疑她走錯房間的可能性，會不會是故意的。
素妍眨了眨眸，“遇到這種事並不體面，報了警，是要通知父母的，那她還怎麼在舞蹈學院混啊，家裏也會覺得很丟臉的。”
說着，她還不自覺低了頭。
感覺更多的是像在描述自己。
可事實就是如此，素妍並沒撒半個字的謊。
那名跟她關係不錯的女同學，可能知道她那晚也遭遇了不測，再加之她自身的遭遇，家裏人就在那幾天把她送出國了。
她現在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那後來呢？”沈卿南還想知道後面的事。
“後來……”素妍吞嚥着口水，低垂的睫毛緩緩擡起，凝神問，“沈教授不知道？可是你就睡在我旁邊，你還……”
她收回視線，轉頭看向前面，“結果，我進了房間，並沒有見到她，反而還暈過去了，等我醒來就是半夜……”
“算了，我自認倒黴。”她一臉無所謂道，“反正我懷孕又跟你沒什麼關係。我現在的心思不是結婚生子，而是努力提升自己，賺錢和實現夢想。”
“賺錢？”沈卿南側頭，看她一眼，“你的夢想是賺錢麼？很缺錢？”
三句不離錢，他有錢有貌有能力就該用這樣的語氣質問別人嗎？還把她想成那種庸俗的女生，男人在她眼裏的形象瞬間就有點打折扣了。
她心裏就有點置氣，“沈叔叔，聽您奶奶說，您今年也是而立之年了吧？可我才十八歲，下個月纔到十九歲，我還有十年的時間可以把自己變優秀。”
這小姑娘，有有點兒意思。
聞言，沈卿南抿了抿嘴角的笑意，就莫名的對這個小女生有點感興趣，“你是在暗示我，很老了麼？”
“您……也不算年輕吧？”她質疑的語氣透着點天真，就無形中很致命。
“我住的那個小區，像沈叔叔這樣的年齡，孩子都上初中了。”
沈卿南：“……”
差點胸口噴血。
這是嫌一刀不夠，還得補一刀？
男人的眼神變得悠長，心底嘆氣：歲月是那啥刀，刀刀催人老啊！
車子停下，路口等紅綠燈，沈卿南突然就問：“小姑娘，你瞭解我麼？”
素妍當然瞭解，那晚她倉惶逃回家，就將沈卿南在網上的資料和八卦扒了個精光，“你是很出名的醫生，沒談過女朋友，是不婚族。”
“還有……”那些鋪天蓋地的八卦，她不知當講不當講。
“還有什麼？”沈卿南看了看她的反應，嘴角微微勾起，“說我性冷淡，性取向有問題，還無能，你覺得是麼？”
還真能被他三言兩語猜中。
素妍有些羞紅了臉，低垂着睫毛，不敢跟旁邊的眼神對視，“不是。”
如果是，也不可能懷孕。
“不婚這事是真的。”他又看素妍一眼，“我這輩子確實是不打算結婚。那晚的事，我是被酒裏下了藥，不然也不會對你做出出格的事情。具體被誰下的藥，我會去查，到時會給你一個明確的說法。”
這位叔叔結不結婚，素妍倒是內心沒多大波瀾，正好她近幾年也沒有結婚的打算。
只是肚子裏的寶寶，是去是留，不知道他是什麼想法。
不等素妍開口。
沈卿南就喃喃說道：“等我確定了孩子是我的，我會履行父親的責任，接你回沈家，盡職盡責照顧你和寶寶。”
素妍問：“沈叔叔是確定要這個孩子嗎？”
沈卿南是孩子的爸爸，他有權利做這個決定，但至於後面留不留下來，就得進行多方面考慮了。
綠燈亮起，沈卿南啓動車子，雙手扶着方向盤，整個人顯得很沉穩：“如果是我的，當然會要。作爲醫生，不會隨便拋棄任何一條生命，更何況是我的親骨肉。”
在今天之前，沈卿南對孩子這事完全沒概念，在他這十年的生涯裏，從學醫到從醫，都是在手術室和科研室跟各種癌細胞打交道。
他從沒想到，意外的一晚，竟然讓他規劃的人生叛離軌道。
“那如果，我不願意呢？”素妍試探道。
沈卿南操作車子一個急轉彎，輪胎突然打滑，他猛打方向盤，靠邊停車。
差點就和前面的轎車追尾。
素妍抓住扶手，嚇得花容失色。
由於剛纔那頓猛虎操作，沈卿南第一時間扭頭看向她，“你沒事吧？”
她搖頭。
看她沒事，沈卿南才鬆了一下領帶，輕籲一口氣：“不去學校了，我先帶你回我家住兩天。”
素妍驚魂未定的小眼神疑惑地看着他，“爲什麼？今晚輔導員還要點名的，沒到的要扣分，影響學分。還有，我要是夜不歸宿，宿舍的人問起，我沒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