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進去？”
阮熙將黑色揹包挎在肩頭，冷峻的臉龐看不出半點情緒。
“媽就不進去了，”曲芊芊又把墨鏡戴上，妖豔的紅脣輕啓道:“阮宏朗答應過我，要麼他離婚娶我，要麼，他名下阮氏的股份必須歸我。”
在阮宏朗還沒做出決定前，曲芊芊是絕對不會輕易在阮家露面的。
阮熙右手扶着揹包肩帶，左手準備推開車門時，就被曲芊芊說的話頓住，“離婚？”
曲芊芊這才意識到剛纔說話太快，一不小心就把計劃給透露了。
那張保養得當的臉露出溫和的笑容，看向車內後視鏡裏兒子生氣的臉，“也就是嚇唬嚇唬他，又沒真讓他離婚。你放心兒子，媽除了讓你能在阮家站穩腳跟，無非就是再找阮宏朗要點精神損失費，絕對沒有破壞你們一家三口的想法。”
“最好是這樣。”阮熙冷冷丟下一句話，就推開車門下去了。
車內，曲芊芊透過車窗玻璃，鄙夷的看了一眼阮熙的背影，“小雜種，老孃當初就不該把你生下來。還想繼續做許毓的兒子，做夢。”
就在曲芊芊準備發動車子時，一輛黑色特斯拉緩緩從路口駛過來。
曲芊芊稍微撇眸，就看到駕駛座上那位多年不見的男人，令她魂牽夢縈的男人——阮承朗。
滴——
她按響一聲喇叭，試圖引起那輛車子的車主注意。
阮承朗早就打聽到曲芊芊要回國的消息，時隔二十年不見，她還有臉回來。
還這樣大張旗鼓的回來。
阮承朗將車子停靠在院牆邊，透過車窗玻璃，看着對面白色轎車裏的女人，拿起手機，撥出一通電話。
曲芊芊正想下車時，放在支架上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她拿起，接在耳邊，“喂，哪位？”
手機端傳來的聲音冷血冷性:“曲芊芊，你怎麼還沒死，嗯？”
男人狠絕的語氣穿進耳膜，曲芊芊聽完，剛纔還保持的愉快心情陡然跌入谷底。
“二十年了，你還在恨我……”曲芊芊眼尾泛紅，就連發出的音節都在顫抖。
阮承朗戴着耳機接聽，緊攥着方向盤的雙手似乎要將骨頭捏碎，“兩條人命，豈是時間就能一筆勾銷？曲芊芊，你怎麼還有臉活？”
在男人反覆的質問下，曲芊芊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要變得堅強，再堅強，“就算那場車禍因我而起，姐姐的死是我造成的，那你呢？那輛大貨車不是你提前做了手腳嗎？素家剛出生的兒子不是被你泡進福爾馬林活活窒息而死嗎？”
“你說我害死兩條人命，你呢？你害死的卻是六條人命。”
阮承朗憤憤然的摘掉耳機，攥緊的拳頭狠狠砸在車窗玻璃上，幾近瘋癲的發泄道:“我沒有……我沒有！”
他腦子裏浮現出當年那起車禍的片段。
曲兮兮被重型貨車碾壓身體發出的淒厲叫聲；側翻的貨車將小轎車裏的那個孕婦逐漸吞噬；還有那個嬰兒被丟進裝滿福爾馬林玻璃缸內痛苦掙扎的樣子……
他努力強裝着淡定，將鼻樑上滑落的黑框眼鏡戴好。
六條人命……
他嘴角噙着病態瘋癲的笑，似乎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六條人命太少了，他要讓阮家和沈家一起爲曲兮兮陪葬。
-
書房裏。
阮宏朗表示了深深的懺悔後，周遭的空氣都似乎跟着凝固了。
沈卿南經過持續的沉默後，終於語氣寡淡的開口:“既然當年的車禍是人爲製造，你爲什麼不告訴警察，爲什麼要保持沉默？”
阮宏朗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紅潤着眼睛說:“這件事也是素志鵬出獄之後，爲了要回他的兒子，不得不向我說出了實情。就連他都不知道幕後操控者是誰，我告訴警察了又有誰會相信？都過去二十多年了，當初的檔案早就沒了。”
沈卿南捏了捏眉心，保持理智問道:“你說的那個曲兮兮，也就是你的初戀情人，隨着那晚車禍一起消失了？”
“嗯。”阮宏朗點點頭，目光悠長的嘆息一聲，“是我傷她太深了，可能和曲芊芊，躲起來了。”
沈卿南前些年在警局瞭解過當年那起車禍。
車禍現場，據目擊證人提的口述，拉着木材的大貨車輪胎打滑衝向馬路對面，先是撞倒一名行人，緊接着再與一輛迎面駛來白色轎車相撞，造成轎車內兩屍三命，路上行人情況不明。
而那車內的兩屍三命，就是沈卿南的父母。
“你不是說你跟着追出去了麼？難道就沒追上去看看曲芊芊的傷勢？”沈卿南投去冷冽的目光問道。
“不是我不去，而是那晚的雨真的特別大，再加之我喝了酒，後來就……沒知覺的倒過去了。”
——啪！！！
阮宏朗給了自己響亮的一巴掌，“我真該死，當初就不該貪杯，就不該誤事……該死！”
沈卿南想了想，又問:“你有曲兮兮姐妹倆的照片嗎？我想看一下。”
“我這裏只有曲兮兮的照片，”阮宏朗一邊說着，一邊起身去打開保險箱，“不過她倆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
聽到是雙胞胎，沈卿南又凝眉，陷入思索當中。
當阮宏朗把黑白照片遞到他手上，低眸看去的瞬間，那雙漆黑的瞳孔逐漸收縮。
她？
看起來怎麼有種熟悉感。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打斷他的沉思，也打斷阮宏朗的感嘆聲。
“我能進來嗎？”素妍輕輕推開門，鑽着腦袋探進來。
阮宏朗慈祥的笑着，衝她招招手，“妍妍，快進來。”
素妍端了兩杯果茶進來，“這果茶是奶奶親手製作的，特別好喝，她老人家特地讓我拿些過來，讓你們嚐嚐。”
阮宏朗激動的兩眼快要冒淚花，“蘇校長真是客氣，我們都沒給她老人家準備禮物，她卻操心着送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