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巔看向葉小川的眼神少去了戲謔,更多的是敬重。
在這個世界,每一位開拓淪陷區之人,都值得敬重。
第二天清晨,當太陽纔剛剛從地平線那一頭爬起,葉小川卻已經離開土褐溝很久了。
依舊是來時的路,踩着綠皮火車的車廂頂部,穿過漆黑漫長的山體隧道。
隧道外,狼人已經等候多時了,一擡眼便是他那精神爍爍卻不帶一絲智慧的瞳孔,恭敬的說道:“老早就問到您身上的味兒了,沒想到您真的能走出來。”
葉小川拍了拍狼人的肩膀,指了指身後說道:“你將這一片零零散散的匪幫收編一下,然後就可以跟着他進駐土褐溝東區,我給你留了一個上好的狗窩。”
狼人猶豫片刻,說道:“這裏雖然貧瘠,但也是我生活了許多年的老家。”
葉小川伸出三根手指,“每天三斤大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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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的眼神瞬間充滿了光,抱着頭在地下滾了一圈,直接滾遠了。
尾隨的殭屍男擦了擦汗,說道:“這沒有智商的傻狗,帶回去幹嘛?”
葉小川說道:“看家啊,順帶負責搞笑。”
安排解決了匪幫的問題,葉小川環視四周,毫無生氣兒的人們麻木的勞作,彷彿地裏的不是糧食,開鑿出來的也不是石板,而是一張張催命符。
見此情況,葉小川從儲物空間中拿出一個低音音箱,按下播放鍵,放在綠皮火車之頂。
“最能喚醒人心,帶來希望的,便是音樂。”
末日前的歡快小曲兒迴盪在山谷中,看着逐漸恢復生氣兒的人羣,葉小川雙手籠在袖子裏,逐漸遠去。
遠遠的,能聽到狼人的高喊:“今晚,所有人篝火晚宴,烤土豆咯!”
人羣頓時沸騰,開始歡呼,雀躍。
再度踏上一望無際的荒漠,葉小川沉默獨行,感受着腳下的塵土,感受着天穹的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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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與塵土,又有什麼不同呢?
人走在塵世中間,頭頂青雲,腳踏塵土。
在這個世界,強與弱,上與下的分層愈發明顯。高高在上的覺醒者,門閥世家,卑微如塵土的難民,奴僕。
葉小川看着眼前的荒漠,忽然發覺,自己與這些塵土也並沒有什麼分別。當一個人開始踐踏,蔑視腳下的塵土時,頭頂的青雲看他不也是如同塵土一般嘛?
“我當不成好人,因爲我沒有能力。我當不成壞人,因爲我不夠狠心。但我至少還是個人。”
“將他人當塵土之人,就不配稱之爲人,那些強.暴,奴役他人的匪幫,遇到我時,不也一樣如塵埃一樣低賤嗎?”
“我不殺人,前提是他稱得上是人。”
冥冥中,彷彿有因果輪迴一般,踐踏塵土之人,終將成爲塵土,高高在上的青雲其實也並不遙遠,如果他也是視人命如草芥,王氏的覆滅就是最好的例子。
天地人,善於惡,都只是一念之間的選擇罷了。
在沉思中,葉小川埋頭走了不知道多久,再擡眼時,面前是熟悉的鐵路小屋,似乎是維修鐵道的小檢查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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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路過這裏時,遠遠就被男主人舉槍趕走,這次竟是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屋前。
男主人端着獵槍,戒備的站在門口,這一次依舊冷漠,不過態度顯然緩和了很多,說道:“你就是上一次留下了一袋食物的難民吧。”
葉小川緩緩點頭,說道:“不知不覺間又走回來了。”
男主人一幅樸實的農民打扮,頭上帶着白巾,腰間別着一杆老煙槍,問道:“北方,沒有人了嗎?”
葉小川微微一笑,說道:“有人,好多人,好人壞人都有。”
那男人點點頭,女主人從房間裏走出來,熟絡的說道:“是上次給我們糧食的好心人嗎?趕快進來坐坐。”
除了女人外還有一個老人,曾經應該是列車鐵路的檢察員,披着厚重的棉襖,上面繡着鐵道的標誌,正坐在爐子面前烤火。
葉小川被女人拉着坐在牀邊,女人有些羞赧,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們這房子小,沒幾個凳子,你就坐牀上吧。”
脫日汗靠在牆邊,獵槍從不離手,問道:“北方的狂屍鬼多嗎?”
葉小川搖頭說道:“不多,都是荒漠,連個死人都沒有,哪兒來的狂屍鬼。”
脫日汗哦了一聲,默默的看向窗外。
老人緩緩開口,和藹的笑着說道:“十幾年前,我是這裏的鐵路巡檢員,這屋子雖然小,但是是公家的屋子,質量不錯,無論颳風下雨,再住一百年也不怕嘞。”
女人隨之點頭,問道:“小夥,你叫什麼名字?”
“葉小川。”
女人連連點頭,說道:“小川兄弟,我叫閆春,這是我男人脫日汗,這位是王老爺子。我男人以前當過兵,復員後成了獵戶,一直不愛說話,你別嫌他悶。”
葉小川不好意思的說道:“不會,不會。”
閆春是最樸實的農村婦女,一直拉着葉小川說一些家長裏短的話,期間還從櫃子裏翻出了珍藏的小半截臘肉,咬着牙切了大半,配上玉米粒和大米,煮了一碗粥。
葉小川推脫不過,只能在他們的注視下將粥喝的一乾二淨。
粥的味道一言難盡,臘肉的鹹,玉米粒的甜,還有大米的黏糊,但對這麼一家末日中苦苦求生的人來說,應該是最能拿的出手的東西了。
喫完飯,葉小川主動出門轉轉,無意間瞅見在牆角低聲爭吵的脫日汗與閆春。
“你是死腦袋啊,求人辦個事就這麼難嗎?”
“我不好意思說,人家給我們一袋糧食,你還讓我求着人幹嘛呢麼。”
葉小川緩緩走過來,問道:“大哥,大嫂,你倆吵啥呢。”
閆春慍怒的臉龐立即堆笑,說道:“我們有點事想求你幫幫。”
話都沒說完,脫日汗一把將閆春拉過,說道:“小川兄弟,沒有事,都好着呢。”
葉小川見他們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會心一笑,說道:“大哥大嫂,有事您說就行,能幫我一定幫忙,我還不一定辦得到呢。”
見葉小川這麼說,閆春說道:“我們種地的水是從火車站引過來的,前幾個月水突然停了,我們還以爲是管道壞了,修了好久才發現,應該是火車站的供水站有啥問題。那裏狂屍鬼太多了,我就想兄弟和我男人搭伴,去瞅一瞅。”
說話時,閆春的十根手指不停攪動,語氣中也帶着愧疚,不敢直視葉小川。
聽到是這個事情,葉小川輕鬆的說道:“早說嘛,這事情我有辦法。”
脫日汗頗爲生氣的甩開閆春的手,說道:“吵吵吵,一天天就你個老孃們事多。我一個人去你又不讓去,現在死拉硬拽着小川兄弟一塊去。這才認識多久,你還吃了人家的一袋糧食,讓人家跟着我去做這有可能丟命的事情,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閆春被吼的眼眶都紅了,頭埋的極底,說道:“我這不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去嘛,我也不想啊,再沒水,地裏的莊稼絕種,我們餓死渴死在這裏啊。”
在倆人爭吵時,葉小川擡起說,說道:“喏,看這裏,這是啥?”
脫日汗與閆春驚訝的擡頭,只見葉小川掌心懸浮着一柄黑刀,在掌心轉了一圈,立馬消失無蹤。
脫日汗眼睛瞪的渾圓,結巴的說道:“兄弟,你,你你,是,覺醒者?”
葉小川微微一笑,說道:“火車站的事情交給我就行,我剛好回家的時候順路,你們等着就行。”
說完,葉小川拔腿就跑,絲毫不給倆人留自己喫飯的機會。
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