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川翻着流落的那本實驗記錄，越看越心驚，越看越肉跳，雖然看不懂上面的那些歪七扭八的專業名詞，但是電擊，穿孔，胃鏡，強度測試，火焰測試等一系列字還是看得清楚的。
嘎吱，門再度被拉開。
“哦，原來是落在這了啊。“
待到實驗人員離去，這座儲物室再度恢復了以往的寧靜。
擡頭看去，天花板上的白灼燈閃着火花，“這種所謂的新時代，所謂的科技與進步,如果是用無辜人的命堆砌而成，那根本毫無意義。“
走出房門，羅夏之衣自動變換成一套潔白護士服，甚至胸前都掛着胸牌。
葉小川扶了撫無框眼鏡，打量着這座166號實驗基地。
諾大卻又擁擠。
諾大的空間上下幾十米高，但眼前的地方左右方都被一個個玻璃罩小屋所佔據，只有一條約兩米寬的道路，一路延伸到視線盡頭。
頭頂的沒有天花板，而是一個個機械手臂，顯示屏，無時無刻不顯示出下方玻璃房間內實驗目標的身體狀態。
左右牆壁上掛着兩排機槍，瞄準的角度都是下方玻璃房間的門口，一旦開啓，交叉火力足以在一瞬間將所有破房而出的實驗目標殺死。
一位位研究員在中央來回穿梭，由於人數衆多，以至於兩米寬的道路都顯得有一些擁擠。
在手邊最近的位置，是一座盤旋而上的高臺，上層高高俯視着一切，下層則是這些研究員的辦公室。
其中幾十張座子拼湊成辦公區，每一個人都在研究着東西，似乎格外忙碌。
葉小川挺直胸膛，推了推眼鏡，努力做出一幅知識分子的嚴肅表情，踱步走到一件玻璃房中。
首位玻璃房，關押的最重要的角色，便是青神。
十六七歲左右的年紀，還不算高，甚至都有一些瘦小，用被子瑟縮在房間角落。
玻璃房間內，牀，沙發，茶几，馬桶，洗臉檯，應有盡有，可以說除了隱私，給了被實驗對象一切東西。
青神無數的看着外面，露在被子外的手腕上，一個個針孔觸目驚心。
葉小川扶了撫眼鏡，死死記下眼前這一幕，沒有急着相認，更沒有直接大開殺戒，而出找了個花盆邊的凳子上坐了一會兒，等心態調整的差不多，這才起身繼續向裏面走去。
當然，在走之前，給花盆裏留下了一個小小的禮物。
實驗室內的所有人，所有研究員都格外的忙碌，以至於他們肯定沒有注意到，還有葉小川這麼一個人，板着臉東瞅瞅西看看，全程在摸魚划水。
穿過實驗區，道路兩旁的每一間玻璃屋都關押着一具屍人，顯示器不斷顯示着名稱,年齡，性別，血液含量，等各種身體特徵。
走了大概幾百米，目光大致掃過近百間玻璃房，終於來到了實驗區外。
一堵合金製成的巨大牆面猶如天塹般懸掛在頭頂，一旦落下，便如重山般隔絕出兩方天地。
在往裏走應該是本源公司特工的訓練區，大片圍欄圈出一個空擋地帶，其中各式機器人在其中游走，輔助訓練。
忽然，一個熟悉的人影從前方走過，背景瘦小，一抹冰藍色碎髮格外顯眼。
“是他，千萬不能被看見。”
葉小川趕忙掩住口鼻，微微側身看向另一個方向。
忽然，一隻冰晶千紙鶴飄落身前，伸手剛剛接住，一段聲音便在耳邊響起，“跟着我，天台。”
轉身看去，沿着盤旋的樓梯向上行走，猶豫片刻，暗道：“既然已經被發現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葉小川正色跟上，踏過盤旋的樓梯，來到二樓天台。
剛踏入天台上，“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獲取研究員衣裝的，但是你敢一個人來這裏，確實很大膽。”
冰凡伸手握住一片雪花，使其在掌心漂浮，說道：“只要我想，方圓百米的風雪都會成爲我的影子，你身上的也不例外。“葉小川心頭一悚，說道：“你都看到了什麼！”
冰凡嬉笑着擺手說道：“安啦安啦，我可沒有看到某人被女生逆推的畫面。“
提起這個，葉小川滿頭黑線，捂着臉，這下好了，不僅被逆推了，還被第三人強勢旁觀了，這要是傳出去，臉不就全無了。
冰凡談了個響指，頭頂飄落的雪花相互重疊，凝結成兩張冰椅，緩緩坐定說道：“你這會肯定在想怎麼殺人滅口，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否則你一開始進入這裏時就會被亂槍掃射而死，不是嘛？“
葉小川不可置否的點頭，隨之落座，問道：“你想要什麼？我幫你殺人？“
冰凡玩弄着掌心的雪花，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放過你時，其實很好奇，明明佔據上風的你爲什麼會選擇逃走。後來仔細想了好久纔想通。對你而言，“朋友的命，比敵人的命更加重要“。”
葉小川沒明白冰凡在說什麼，問道：“所以呢，你大發慈悲，悲憫衆生，所以才放過我？“
冰凡自嘲一笑，說道：“我沒那力量，也沒那閒心。所以我後來才通過你身上的雪花，用你的視角去看待周圍事物。”
說道這裏時，冰凡和掌捏碎了雪花，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說道：“其實我一隻不太喜歡本源的價值觀。絕對公平，理智，正義，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對待覺醒者與異族趕盡殺絕，片甲不留，本身就是一種價值觀的扭曲。大抵是因爲我從小就喜歡將雪花落在別人身上，用別人的視角去看待這個世界。所以對現有的制度更加厭煩。”
葉小川說道：“所以，你既然不喜歡這裏，爲什麼不走呢？還繼續執行任務？爲虎作倀？“
冰凡轉頭看着葉小川，問道：“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葉小川眉頭微皺，說道：“什麼裝不裝的？你不喜歡某個地方，某個制度，離開不就是了？不喜歡爲什麼還要在這裏？”
這話很天真，在冰凡看來，天真的有些可笑。
冰凡冷笑了兩聲，彷彿在聽冷笑話，說道：“你以爲這裏想走就那麼好走嗎？或者,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沒有的話我告訴你。“
“想要改變規則，必須先融入規則。”
葉小川聞言點了點頭，心裏對冰凡大致有了瞭解，先貼上一個標籤，“大陰.逼。
青龍恰當其時的鑽出來說道：“這不是老六行爲嘛？“
冰凡瞅着巴掌大的青龍，不由得有幾分好氣，說道：“就是這個小東西抵擋住了我的攻擊嘛，這是你的寵物？“
青龍氣的跳起來一拳砸在冰凡膝蓋上，說道：“你才寵物，你全家都是寵物。“
葉小川不好意思的笑着將青龍塞回領口，說道：“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準備讓我怎麼做？“
冰凡思考片刻後說道：“中央控制室有一個紅色按鈕，按下它，訓練區與實驗區的天塹之門將會落下，整個實驗區就是你的了。”
葉小川眼睛一亮，說道：“這樣的話，我只需要對付那些死板的機器就行了，敵人數量銳減。你想要什麼？“
冰凡搖頭說道：“我什麼都不要，你把人帶走就行。裏面有個叫青神的少年，我經常聽他提起一個名字，葉小川，應該就是你吧。“葉小川低聲說道：“青神，你和他很熟悉嘛？“
冰凡看向天空飄落的雪花，說道：“見過一兩面，不熟，但他和我小時候很像，至少經歷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