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玉五娘用手帕擦着淚,問:“馮娘子來此就是爲一展歌喉?”
馮怡停止唱曲,她掃了玉五娘一眼,道:“你們被人盯上了,不到一個月必被擒拿……”
“啊。”玉五娘嚇得收住了眼淚,她忙低聲問:“是誰?”
馮怡瞟了她一眼,輕聲說:“一個月前,有人看上你,想要納你爲妾,你拒絕了。”
“那人動用了關係,查到這所茶樓爲你所有,他要人財雙得,於是,佈下了一個局。”
“最多一個月,你們四人,連同相關的人,全數被拿,財物被抄,人麼……”
她用很小的聲音道:“除了劉武被劉佑丞相保下流放,你們其他三人,以謀逆罪凌遲處死。”
“不不。”玉五娘呼的一下起身,她慌亂不已,在屋內走來走去。
儘管玉五娘不認,實事上,也的確如馮三娘所說,有人要納她爲妾,被她所拒絕,沒想到人家還在打這個茶樓的主意。
這所清風茶樓,地處內城,位置極好,北面有一條東西貫通的長鴻街,和一條南北貫通的發匯街,清風茶樓位處於之兩條長街的中間。
此處人流如梭,生意興隆,茶樓日進斗金。
清風茶樓還背靠書院和貢院,才子們常來此開詩會,鬥茶,被才子們廣爲傳揚。
清風茶樓在京城頗有盛名,爲京城五大茶樓之一。
有人要謀此茶樓,是完全有這可能的。
裏屋藏着的三人,在聽了馮怡的一番話,忍不住從屋內衝了出來。
那三位男子站在屋中,皆用兇狠的眼神看着馮怡,殺意外泄。
馮怡不爲所懼,擡眼淡定地打量了三人一眼。
她用手指着年紀稍大,臉型方正的一位男子道:“劉武,二十歲,四品將軍,是你們四人的兄長。父劉佑,丞相。”
她又指着高挑身材的白臉的男子:“孫玉,孫太師的長房長孫,孫如意的長房堂兄,太子府掌事,從四品。”
她最後指着身材魁梧的黑臉男人:“袁逍,殿前副都指揮使,四品。袁將軍的長子。”
馮怡說完,一臉惋惜的表情,她搖搖頭,暗忖,可惜了,這幾人年輕有爲,前世死得太慘。
她之所以來通風報信救他們的性命,也是想要收服他們爲已用。這幾個人不只是自己有官職,家世也顯赫。
馮怡想要除掉朝中最大的權臣加奸臣任穹,及太子妃任氏,少了有力的幫手,就很難成事。
任穹身爲太傅,同馮伸各自手裏還有一隊禁衛軍兵符,連皇上心裏也有些怕他。
劉武穩重,他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馮怡道。
孫玉沉不住氣,他着急地問:“你有辦法救我們嗎?”
馮怡點頭,“我就是來救你們的,但是,相救有條件。”
“什麼條件?”袁逍冷冷地問,他心生殺意。
馮怡嘴角上挑,笑道:“呵呵,簡單,我爲你們四人老大,嗯,今後你們全得聽我的話。”
“不可能,你做夢。”袁逍一口拒絕。
他十分看不起眼前這位面醜的飈女。居然想爲他的老大,純粹是想入菲菲。
“你憑什麼?”劉武笑問。
“你有資格嗎?”孫玉滿臉的譏笑。
玉五娘不吭聲,翻了一個白眼。
馮怡哼笑道:“我不只救你們四人的命,我還能救你們幾府上千條人命,救你們家的女眷於水火之中,你們說我有沒有資格?”
她見四人沉默不語,知道是在懷疑她的話真假。
馮怡不再多說,冷哼一聲起身,她扔了一句話,“你們要在四月十四的刑場上,纔會後悔今天沒有答應我的條件。”轉身走到門口,她打開房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四人瞪着她的背影發呆,不知所措。
“不可衝動,我看她不像說謊。”劉武擺手道。
“怎麼辦?”孫玉皺着眉,他不怕死,可家人要是受了連累,那便是男子處死,女子要爲官妓。
玉五娘道:“她說那些話,證明已知道了真相。既然她知道,別人也有可能全知道。”
劉武聳了一下肩,“不如就讓她爲老大,看看她到底有什麼本事。”
他沒想到,自己只是想看馮娘子的笑話,結果看見的是一次又一次的震驚。
四人大眼瞪小眼,最後都想通了,答應:“行,就按兄長所說的辦,就看她到底有何能耐做我們的老大。”
玉五娘拉了一下鈴,一位小二匆匆而來:“您請吩咐。”
“你去把馮三娘請過來。”
“遵命。”
小二轉身,走到一處門口,輕輕在外道:“馮家娘子,有人請您一敘。”
馮怡正喝着茶,她翻了一下白眼,道:“磨嘰得很。”
她不快地說着話,還是放下茶杯,起身重新又走到那間屋子。
“你們四人想通了?”馮怡掃了他們一眼,臉上的不快之色十分明顯。
“行,我們答應你。”玉五娘將門關上,輕聲道。
“算你們明智。”
“你先能告訴我們是誰,用什麼辦法來害我們。”玉五娘說完,看了一眼馮三孃的表情,接着又道,“我們再談如何合作的事。”
“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馮怡坐下來,看着玉五娘。
她沒回答玉五孃的話,先是提了一個問。
玉五娘愣住了,過了一會才明白馮三娘指的是誰。
玉五娘皺緊眉頭,貝牙緊咬着下脣,她的眼眶又紅了。
她的肚子裏罵,“怎麼死的,給狗皇帝毒死的。”這些話,她不敢說出口。
“他的侍衛長將軍騙他說‘皇后要見您。’他十分歡喜,興匆匆同他去見皇后,進了屋有名女子上前伺候他,說皇后在沐浴。皇上等候的時候,陪伴他的侍衛長將軍強行灌了一杯毒藥他喝下,毒殺了他。然後對外說,是他自盡。”馮怡說出了自己知道的真相。
“是任狗嗎?”玉五娘臉色蒼白,喘着粗氣。
“嗯,他因此得封國公。”
“我要殺了他。”玉五娘手握成拳手發誓。
“我們共同的仇人。”馮怡道,“我們一起殺了他。”
“你同他有什麼仇?”劉武問。
馮怡眼神一轉,指着臉上的傷,道:“馮家本想送我入宮,任家使了毒計,讓人推我下崖,劃花了臉,以至我成了這副樣式,你們說,我應不應該恨他們?”
她對幾人撒了一個小謊,前世發生的事,太過離奇,她說了也沒人會信。
四人都點頭,一位女子被人毀容,的確是深仇大恨。
五人圍着桌子坐了下來,玉五娘提着水壺開始將茶碗、茶筅用沸水潔淨。
馮怡眼也不眨,看着清風茶樓的東家玉五娘做點茶。
玉五娘取了一個盒子,從裏拿出磨好的茶粉,放入一個建窯大黑茶碗裏,注入少量的開水,用茶筅在碗中攪動,使茶粉與水融合。
她繼續加水,點打茶湯,手輕筅重,腕懸指繞,打至茶沫起,湯色啓白色,茶麪上銀色的光翻涌而出,如皎月之下,繁星點點。
她用小筆沾上紅色果汁,在茶沫上面飛快勾畫了一副五人結拜圖。二女三男,正在結拜,圖畫得栩栩如生。
隨後,她將這碗茶分倒在五個荷花形狀的黑色小茶杯裏,先雙手捧了一盅茶給馮怡,“尊長,請。”
“嗯。”馮怡雙手接了茶。
“二哥請。”
五人端着茶,雙手舉過頭,發着誓言:“同生死,共富裕,不背叛。有違誓言者,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