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王少夫人她能行嗎?她才十多歲的年紀,能扛下這麼重的擔子?”
“她要是想入非非,最後撂下擔子,那可怎麼辦?”
馬大人最爲着急,他不停地嘀咕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
“哪怕讓王開出來主持大局,也好過讓這黃毛丫頭胡亂折騰。”
“丞相不如你出面。”
……
劉丞相橫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老夫要是有辦法,能急得滿頭白髮嗎?”
他沒話說,天下百官能聽他的令,不如說是看他兄長的面子。
文官尚且如此,那些武官憑什麼聽他的令?
丞相又道:“王開要是此時站出來,他之前做的那些事,不被天下人所詬病?”
衆官員都知道丞相說的是,皇上曾用聖旨招王開出來做大將軍,王開在內侍宣旨時,口吐鮮血當場昏迷,沒有接聖旨。
王開此時站出來主持大局,必會被人指責之前裝病,不接聖旨。
說不定還將皇上皇后被遼人殺死的事,也要歸罪到他頭上去。
王開又不是傻子,他能出來嗎?
衆官員搖着頭,換成他們也不會出來,王開無論是真病還是裝病,他就只能一直病着。
“唉,看來是天要絕我們興朝呀。”馬大人嘆息。
劉丞相手上緊握着那本馮氏批的奏摺,眼睛看着碧藍的天空,冷哼了一聲,“未必,說不定老天另有安排。”
聽丞相的話裏有點看好馮氏,衆位官員都不再吭聲。
他們都在心中想着,自己家的女兒在十多歲時,所能做的事。
最能幹的馬大人的女兒,也就是幫着生病的妻子,管理後院,也得有幾個能幹的婆子相助。
其他的女孩子,在這樣的年紀,想的是夫君怎麼少納一個妾。
連丞相府的長孫女,心心念唸的也是嫁給狀元郎李進。
可馮家這位飈女,想的是天下,她還敢朝着這個目標去努力,這可讓人大開了眼界。
官員們走進前殿,守靈的百官上前,悄聲打聽着進展,“外面怎麼樣了?”
“親王們的軍打到哪裏來啦?”
“遼大軍有沒有再前行?”
……
劉丞相對百官們道:“大家別急,等本相去同貴妃娘娘商議一下,再來給大家詳細說說之後的打算。”
“是,相爺。”百官齊聲道。
劉丞相看了一下,指着剛隨他進大殿的官員,“你們隨本相一起去見貴妃娘娘。”
“是。”
一行人跟着劉丞相往後殿走去,有內侍匆匆先去榮福宮給貴妃娘娘通報。
當劉丞相一行人走到榮福宮的殿外,就聽見貴妃發怒訓斥的聲音傳來,“怎麼,以爲本宮生病不起,前來奪權?”
官員們站在外面,面面相覷,這後宮沒幾位嬪妃了,誰敢來惹貴妃發怒?
“如今前朝後宮,最應掌權的是我們公主殿下吧。”馮淑容的聲音傳了出來,“皇上留下來的血脈就只有公主了。”
丞相這才明白了,是馮淑容用三歲不到的公主,想從貴妃手上奪後宮的權,從而控制前朝。
他苦笑着搖頭,這位馮淑容以爲現在用公主來爭權,她就能用公主來掌控天下?
真是在做白日夢。
兩位馮氏,這樣一比,丞相更看好飈女馮三娘。
京城百萬軍,有八成願意聽令馮三娘。
馮三娘還能讓商戶捐銀捐銀。
後宮這位馮淑容,手上只有一位公主,便想號令天下,那純粹是不自量力,甚至在自尋死路。
內侍走進去,大聲稟報,“貴妃娘娘,丞相帶着官員前來求見。”
貴妃揚聲,“請劉丞相和大人們進來說話。”
“丞相請,各位大人請。”
丞相低着頭走進內殿,行了一禮,“參見貴妃娘娘,見過淑妃娘娘。”
其他的官員也這般行禮。
“平身,請坐。”貴妃賜座,讓人上茶。
“謝,貴妃娘娘賜坐。”丞相在淑妃娘娘的對面坐了下來,其他的官員站着沒入座。
丞相擡頭看了一眼上座的貴妃娘娘,見她仍舊有些體弱,但氣色變好,心中鬆了一口氣。
後宮能有高位的嬪妃商議事務,比一個人拿主意強一些。
貴妃示意丞相和官員們喝着茶,還不等貴妃放下茶盅開口說話。
“劉相,你這樣做實屬不對。”馮淑妃搶先對丞相不依不饒起來,“按血脈,我們公主最爲尊貴,她纔是皇室唯一的血脈。你們這些百官,應該去康淑宮拜見公主,有事同我們母女商議,而不是來此尋貴妃。”
丞相笑了笑,放下茶盅,慢慢道着:“淑妃娘娘,公主年紀尚小,聽不明白朝中的大小事務。”
“如今的後宮論起來,還是貴妃娘娘最尊。”
“你們這些官員,是不是得了高陽侯府的好處,同高陽侯府一同謀逆?這天下是姓趙的天下,只有我們公主才姓趙,你們所有人,都要忠心於皇室唯一的血脈公主……”馮淑妃伶牙俐齒,她要讓所有人爲她的女兒賣命,爲她賣命。
官員們冷冷地看着馮淑妃,只用一張嘴,就想讓所有人臣服於她。
比起那挺着大肚子,還在盡力爲朝廷解憂的馮三娘,差得實在太遠了。
馬大人暗譏,這個時候,別說你手上的只是位公主,就是有一位皇子,也沒資格來提出讓所有人來誠服於你。
誠服你,孝忠你,那得看你有何資格,一位既無靠山,又無本事,只憑一張嘴,做美夢呢!
丞相笑道:“淑妃娘娘,現在天下大亂,外有遼人,內有親王,有人幫你和公主出兵平亂嗎?”
“叫本妃的兄長回來,他做了國公,自然就能帶兵平亂。”淑妃振振有詞,“我們安國公府馮家有能用的兵。”
“不如你去。”貴妃冷冷道。
“我?我一名女人怎麼成?”
“你也知道你是一名女人不成呀?”
“我有公主。”淑妃瞪着一雙三角眼,“她纔是興朝皇室的血脈。”
貴妃大怒道:“這個時候,天下不保,你還在談皇室血脈,興風作浪。你現在帶着你的女兒出去,站在皇宮門口,大叫着她是興朝的皇室血脈,看有幾個人理你們。”
“你……”
“什麼你你你?”貴妃拍桌而起,“再以下犯上,本官叫人杖你十棍,不信你再叫囂試試。”
馮淑容怔住了,現在的馮五娘早沒有了靠山,國公府空無一人,太子死後皇上死,她在面對貴妃的怒火無法回擊。
她一雙三角眼轉了一下,捂臉哭了起來,“皇上,有人欺負我們母女,我們不活了,皇上,您醒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