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抖了皮料外衣上的灰塵，又繼續穿上。
他們身上的那味道就像人掉進了羊糞裏，被人撈了出來。
他們所到之處，客人尋了藉口便溜，有客人甚至去退了店，重新尋了一個客棧住下。
酒足飯飽後，完顏黃精神抖擻，他走到客棧外門叫了一輛停在外面的大馬車，“過來，拉着我們在城內轉轉。”
他們要先熟悉一下京城的路線和環境，最快的辦法就是坐馬車轉一圈。
大馬車行到客棧門口，完顏黃幾人上了馬車坐下。
趕馬車的是一位高個子絡腮鬍男子，他斜了一眼完顏黃開口道：“在京城轉一圈要十兩銀子，先給銀子。”
“這麼貴。”
“不坐馬車就下去。”馬車伕不客氣地道。
完顏黃癟着嘴，用金國語唧唧呱呱說了幾句，不快地拿了一塊銀子遞給馬車，“在京城轉一圈。”
馬伕收下銀子，揚起馬鞭，趕起馬車在京城內轉起了圈。
京城從年後恢復了正常，除了皇宮還掛着孝，商鋪都開始了正常的營業。
服國喪是從皇上駕崩之日起，文武官員及百姓一百天之內不準作樂，四十九天內不準屠宰，三十天內禁止嫁娶。
馬車行到一處燈紅酒綠人氣鼎盛的地方，完顏黃探出頭問馬車伕，“這是什麼地方？”
“青樓。”
完顏黃看着站在門口穿紅着綠，塗脂抹粉的苗條女子，比起草原的女子來，像是一個個的仙子。
“那是什麼？”完顏黃驚訝地指着另一處更熱鬧的地方。
“賭場。”馬車伕看了完顏黃一眼道，“那是一個可以讓一兩銀子可變爲萬兩銀子的地方。”他心中還有一句話沒說，“也是可以讓萬貫家財變得一貧如洗的地方。”
完顏黃心動不已，“這真是個神奇的地方呀。”
“所以才人山人海。”馬伕輕描淡寫地道。
完顏黃的隨從有幾人是金國大汗的人，他們在見了青樓和賭場後，悄聲道，“我們找機會去玩一下，不對大汗提這事。”
完顏黃笑道，“對呀，來都來了一趟漢人的京城，不玩玩，不是白來了嗎？哈哈。”
幾人看着車外指指點點，“看這三樓高的茶樓好富麗，比我們大汗的蒙古包還豪華。”
茶樓的水晶窗戶，在燈籠的光照下，絢麗多彩。
“漢人好富呀。”幾人看着繁華的街道，眼神露出羨慕和渴望。
這要是草原的部落，他們早尋了一個藉口，拿着大彎刀，騎着俊馬將所有的財富和美人奪走。
幾人用金語交談：“我們一定要助可汗將漢人的地盤拿下，將這裏所有的東西全歸我們。”
“明天就看您了，完顏大人。”有人調笑道，“要讓漢人的女大將軍能看上你呀。”
完顏黃拍着厚厚的胸脯，又指了指外面那些男人，自我吹噓，“我這樣強壯的身體，他們有嗎？”
“哈哈……”
當馬車駛過御街，一處處威武的衙署出現在眼前。
完顏黃伸出頭問馬伕，“你們那位女大將軍住在這裏嗎？”
馬伕轉頭看了他一眼，搖頭，“不知道。”
車伕挑了一下濃眉，他揮起馬鞭將馬車趕回了客棧門口，“下車吧。”
“這就走完了？”
“收工了。”車伕用馬鞭指了指，“下。”
幾人見車伕不像說笑，只得挨個跳下馬車。
“這人欠揍。”金人的一位黑臉大漢指着車伕憤然道。
“算了算了，這是漢人的地盤。”另一位矮敦敦的男人拉着人往店裏走。
不久，這些人在馬車上說的話，很快就被木東知道了。
他聽聞金人是衝着大將軍而來，匆匆奔回高陽侯府，他等候在梧桐居外，讓守二門的婆子進去報，“木將軍要見大夫人，有事要說。”
“讓他進來。”馮怡揚言道。
她將手上的兒子交到王宣手上，笑着道：“阿宣先抱抱兒子，我去屋外聽聽木東打探來的消息。”
“好。”王宣抱過兒子，笑呵呵道，“旭兒，來爹抱。”
“喔喔。”王旭張嘴發出聲響，一雙烏黑大眼明亮有神。
“旭兒真聰明。”王宣得意地誇着，“能回爹的話了。”
馮怡莞爾笑開了，“這麼小的孩子哪能懂你說的話。”
“他懂的。”王宣篤定兒子能聽明白他說的話。
王旭是高陽侯府的開心果，也是掌中寶，每天早上，奶孃會將他抱到上院去，同太夫人、大老夫人呆上一天的時間。
太夫人驚奇地發現，王旭極爲懂事，他只要伸手放進嘴裏，就是餓了要喫奶。
要是他左右搖頭，皺着雙眉，雙眼發呆，便是要拉屎尿。
太夫人對大老夫人感慨道：“老身從沒見過這麼好帶的孩子，不哭不鬧，喫喝拉撒還知道放信。”
大老夫人點頭，“這個孩子真是太好帶了，極少聽到他哭。”
有時候王宣輕捏兒子的小臉逗他，小王旭最多就是皺眉吭幾聲，惹惱了就閉上眼裝睡覺。
王旭不愛哭，只愛笑，一逗他就笑出清脆的聲音，這讓高陽侯府的主人和下人都很喜歡他。
晚上，馮怡處理完事務歸府，同王宣一起在上院用完晚膳，夫妻二人再將兒子抱回到梧桐居。
馮怡走出內室，站在屋外的廊道上，聽月上前爲她披了一件素色錦底杏黃牡丹花紋錦綾披風。
小娃胡敏爲她拿了一個小手爐，“大夫人，外面冷，拿着手暖和。”
馮怡接過來，拿在手上，笑道：“我哪有那麼嬌氣。”
小娃見木東走來，神色不自然地轉身進了屋，馮怡笑咪咪看着她的背影。
木東走近，行了一禮，開口道：“大夫人，剛纔趕馬車的豐立兄聽見了金人所有的話。”
他將幾位金人在馬車上的話，一一道給了馮怡知道。
王宣抱着孩子在屋內，也聽見了木東說的話，他眼神閃過一絲陰鷙，殺意在他心中橫生。
蠻族人就是如此卑劣，看人家的東西好，就用着詭計想着搶、奪、騙。
蠻族人就是強盜，他們一直靠着搶奪他人財富爲生，從不想用自己的雙手去創造財富。
這一次，金人居然還想對三娘用美男計，哼，不收拾你這夥強盜，老子不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