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郭開眯着眼睛,徑直的望着面前的龐煖,是一字一句道:“昔日長平之戰,廉頗老將軍固守長平關三年,秦軍而不得寸進。”
“然而前番一換上趙括將軍,我軍便大敗於秦軍。數十萬趙國好兒郎,戰死疆場。正所謂前車之鑑,後車之師。此番教訓,猶自不夠慘痛?”
一番話後。
郭開便是朗聲道:“眼下,太原爲秦軍所據,老將軍不思救得太原,以解我邯鄲之圍,卻反思入得長平爭奪主將之位,卻是何居心!?
龐煖氣極而笑。
冷冷的見得面前的郭開:“黃口小兒,吾爲趙國征戰之時,汝尚且乳臭未乾,如今於這朝堂之上,和老夫議論兵事?”
“眼下,太原之秦軍不過是孤軍深入,根本不足爲懼。如今我邯鄲兵力充足,只需派得大軍,圍困太原,於太原之秦軍相持於太原城下,敗亡不過是早晚之際。”
“此一時,彼一時!前番馬服子之敗,亦非戰之罪也。便是不換帥,以前番我趙國之國情,便不敗於白起之手了?如今我趙國重中之重,乃是長平關!秦軍雖攻得太原,然其意並非太原,而在於長平關也!你之言語,顧左右而言他,分明是強詞奪理!”
然而這邊。
郭開背靠趙佾這個趙王,端得是無比的和強硬,挺直了腰板,便是朗聲道:“強詞奪理?自古臨陣換帥而失敗之戰還少麼?”
“如今太原城爲秦軍所據,國難之際,將軍不思復奪太原,以解我趙國之圍,反而急於前往長平關,行爭權奪利之事!所思何爲?”
龐煖氣極之下。
望向郭開的目光,已帶上陣陣殺意:“奸佞小人!禍亂朝綱,亂我趙國!”
說話間。
龐煖手中玉芴已沒有絲毫猶豫,狠狠一擲便是徑直砸在郭開的腦門之上。
郭開喫痛,一陣慘叫癱坐於地。
以手捂住額頭。
龐煖征戰多年。
雖年過八旬,然其勇力亦不是常人能比。
但見得此番,郭開額頭已然是淌着鮮血。
而龐煖不依不饒,自顧大步踏上前去,將郭開深深壓倒在大殿之上。
左右開弓,一頓老拳頭,便是招呼上來:“今日,老夫便要爲我趙國除害!”
在現場。
但見得郭開慘叫連連。
不住的掙扎着。
然而在龐煖的控制之下,卻根本是徒勞的。
一時之間。
偌大的趙王宮,便如同市井一般。
若無組織。
在場衆人沒有絲毫懷疑,這龐煖當真是會將郭開這個趙國上卿,活活的打死在朝堂之上。
在如此的情況下,其餘的趙國衆卿本該是阻止。
然而前番,郭開雖爲趙國上卿。
卻徒以趙佾之專寵,而專橫跋扈。
可以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佞臣。
凡有忠於趙國之臣,對於這種只會誇誇其談,橫霸一方而無實幹之人,皆是恨之入骨。
趙國民風本就是彪悍。
此番,巴不得龐煖出手在重一些,將郭開這佞臣活活打死纔好。
是故。
表面看着是在幫襯拉架。
然而實則,郭開暗地裏,又不知遭了多少黑手黑腳……
整個大殿,因爲此等變故,直接是亂作了一團。
眼看着再沒有人阻止的話。
說不得,郭開便是會被活活的打死在大殿之上。
而趙佾這個趙王,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親信,當真是被打死在此地呢?
不出片刻。
但見得大批的侍衛進殿。
徑直是從龐煖及衆趙卿之手,救出了郭開。
待到拉開之後。
郭開整個人的臉龐已經是腫脹如同豬頭。
雙眼青紫。
鮮血橫流。
簡直已經是看不出人行了。
可憐兮兮的望向了殿上的趙佾:“王……王桑……你闊得,你闊得給曾桌主啊!”
郭開匍匐在地上,那叫是一個涕泗橫流。
說着話的時候,一上一下四顆門牙,早已經是被直接打掉了,四處漏風。
昔日以言語而得以趙佾寵信的郭開,此時卻是連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哪裏還像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樣子?
見得郭開之慘狀。
趙佾猛然起身:“反了!反了!”
“光天化日於朝議之所,毆打同僚!成何體統!?”
趙佾瞪紅了雙眼,死死的望得面前的龐煖等人:“龐煖,爾等欲反乎!?”
一聲厲喝。
這邊衆趙臣皆是拱手:“微臣不敢!”
至於龐煖,同樣是拱手之後,卻是朗聲道:“王上,自古奸佞之人,皆爲禍國殃民之源!此等佞臣,不誅之,則我趙國危矣!”
“砰!”
僅僅是這一句之後。
趙佾勃然大怒,便是狠狠一拍桌案:“佞臣!?”
“在龐卿等人眼中,於爾等政見不合,便爲佞臣乎!?”
“整個趙國,只有爾等纔是那忠正廉直之臣!?那此番,以龐卿之言,不若來日寡人於龐卿政見不合,寡人亦爲禍國殃民之人不成!?”
一番言語。
衆人皆是匍匐於地:“臣等不敢!”
而這邊。
趙佾冷哼一聲。
厲色望向衆人,便是徑直一擺手:“行了,寡人乏了,用兵一事,待寡人思索片刻,再行定奪!”
龐煖皺眉,忙是拱手:“王上,事態緊急,此番不可不……”
趙佾瞪眼,緊緊的盯着不遠處的龐煖:“寡人,乏了!”
龐煖閉上眼睛。
臉上盡是無奈。
須臾,便再拱手:“臣,遵命……”
隨着羣臣離去。
很快。
整個大殿之上。
便只剩下趙佾以及郭開兩人而已。
郭開捂着已經成了豬頭的兩旁,依舊是在哼哼嘰嘰的呻吟着。
而趙佾,見得模樣悽慘的郭開一眼。
沉默片刻,便道:“郭開,你以爲龐煖、李牧兩人如何?”
郭開聽得趙佾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