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
偌大的太原城,此刻再一次的淪爲秦軍的掌控之下。
自佔領了太原城之後。
以王翦之令。
整個太原城,城門緊閉。
沒有王翦之允許,是任何人不可出得城門。
而此番。
王翦眯着眼睛,見得面前擺放着的錦帛。
一向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他,嘴角雖未帶得笑意。
然熟悉王翦之人,便可從其眼眸中閃動的精芒可以得知,此番王翦的心中,到底是有多麼的高興。
“長平關之趙軍撤了?”
伴隨着王翦的一句詢問。
在王翦的對面。
秦軍斥侯拱了拱手,便是沉聲道:“啓稟將軍,四日前,長平關之趙軍已然出發,其方向,正是吾等之太原城!”
“則其目的,必爲馳援太原!”
聽得斥侯之言。
王翦緩緩點頭。
目光卻是望向了趙國都城邯鄲所在的方向。
那臉上,已滿是唏噓:“趙軍尚有數萬大軍屯於邯鄲,而李牧將軍於趙地,更有趙軍十數萬主力!”
“若以邯鄲和代地之趙軍回援,而長平關之趙軍依舊固守。我軍孤軍深入,兼之龐煖、李牧之能,面對趙軍之援軍,若不撤退,便唯有敗亡一途……”
“此理,料想那趙王趙佾不會不明白!然而……”
王翦沒有再說下去了。
此刻的他心中。
卻是有着和曾經的白淑,一模一樣的感慨。
一將無能,累及三軍。
一君無能,禍滿一國。
自古,君臣猜忌,便是取滅之道。
若不是趙國君臣不合,互相猜忌。
又怎麼能給他王翦還有白淑可乘之機呢?
然而現實沒有如果。
趙佾這個趙王,既然作出了這個決定。
便要承受做出這個決定,所付出的代價。
王翦和白淑身爲秦將。
身爲趙佾的敵人。
自然要將讓趙佾和趙國,所付出的這個代價,足夠的沉重!
沉重到他們一輩子,也不願意忘記的地步。
王翦靜靜的見得面前的輿圖,望着那條趙軍來時的必經之路。
目光之中,已滿是冰冷之色。
於是乎。
不過十日之後。
汾水河畔。
見得近在眼前的熟悉的汾水。
趙蔥之副將卻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一別長平關,已是近半月。
他明白。
此刻他的主將趙蔥將軍,定然已與偌大的長平關共存亡。
一路上。
他領着十數萬的趙軍。
照着來時之路。
越太行山。
渡少水。
終於至得汾水。
而只有渡國眼前的汾水。
那座他和趙蔥堅守了數年之久的城池——太原,或者說是晉陽城。
亦是曾經趙國最初之都城。
便已是近在眼前。
抿着嘴。
副將正欲下令麾下趙軍將士渡過汾河。
“報!前方急報!前方急報!”
但聽得一聲聲急促的呼喊聲傳來。
副將目光一凝。
便望見一斥侯縱馬疾馳而來。
不待下馬,便是朗聲呼喊道:“將軍,前方汾水……”
話還沒說完。
副將心下一沉,便是急忙詢問道:“前方汾水如何了!?”
副將急忙詢問。
一面問着。
一面縱馬朝着前方河岸而去。
還不必副將回答。
副將便已是知道了一切。
因爲在汾水的對岸那頭。
黑壓壓一片大軍,一眼望不到盡頭,正默默的駐立於此。
自然不是什麼前來迎接他的趙軍。
因爲副將知道。
此刻的晉陽城,早已爲秦軍所拒。
能出現在此汾水對岸。
那麼對方的身份,自然便已是呼之欲出。
“秦軍?”
副將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他沒有想到。
他此行,本便是爲了從秦軍的手中,奪回太原。
卻未曾想。
還沒等他殺至晉陽城下。
這佔據了晉陽城的秦軍,反倒是在此前往晉陽城的必經之路上,等着他。
“如此也好,反倒省去了攻城之危!”
趙蔥不是什麼良將。
至於他的副將,自然也不會是什麼名將。
雖飽讀兵書。
經得幾番大戰。
然獨自驅使大軍,尚屬首次。
或許連趙佾這個趙王自己都沒有想到。
趙蔥這個對他絕對忠誠的心腹之將,在選擇執行他的王命之時。
竟然會毅然決然的選擇和長平關同生共死。
這趙軍主將之位。
便落在了經驗尚淺,才能不足的這位副將頭上。
新人,面對聲名鵲起的王翦,難免是有些緊張的。
但一想起臨行之前,趙蔥對他的遵遵教訓。
副將明白,十餘萬趙軍之性命於己手,自己不能盲目而行事。
趙蔥自認,不是王翦的對手。
而明白自己斤量的副將也知道,自己也同樣不會是王翦的對手。
或者說。
當初之趙蔥,與其是讓副將馳援太原。
倒不如說,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存了保存這批長平趙軍之有生力量的心思。
故以趙蔥之言。
爲了保持趙軍的有生力量。
副將當即下令,便於此地,安營結寨。
並不急於和秦軍開戰。
便這般,和王翦所領之秦軍,僵持在了汾水。
與此同時。
派得斥侯,向得邯鄲已求援軍。
副將並不擔心。
此地乃是他趙國境內。
晉陽距離邯鄲,也並不遙遠。
相比於需要跋山涉水長平關相比。
藉由邯鄲與太原之間的馳道。
不出七八日,邯鄲的援軍便能趕到。
等時間一到。
待到邯鄲的援軍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