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麼做？”
白淑輕聲問道。
她問的，自然是匈奴南下之事。
“怎麼做？自然是想辦法招兵買馬，將匈奴先鋒打回去，讓他們另謀生路。”
張良笑道。
白淑接受了他的解釋，贊同點頭。
少年端來酒肉，張良拿起筷子，正想喫喝填飽肚子，卻看見那不遠處的一家四口齊齊放下筷子，準備結賬走人。
戈壁灘上，一家四口，分明是家中做主的老人，卻不會說話，這四人給他的印象太過奇怪，張良繼續夾菜朝着嘴巴里送，餘光卻有意無意追隨着老者的動作。
咚咚……
敲擊聲響起，老闆娘應聲，從櫃檯中站了起來。
“四位客官要回了啊，爲何不多留會兒呢？”
老者笑着沒有說話，只在懷中掏出錢囊，摸出一片方形的金色薄片放在桌上。
看見金子，老闆娘喜笑顏開上前。
“喲，您這出手，小女子可沒有餘錢找啊，要不將餘錢先留在賬上？”
老者笑着點頭，帶着男女和孩子出了客棧。
待四人走遠，張良收回目光。
“咳咳，老闆娘。”
他喊道。
躲在櫃檯後的老闆娘哆嗦了下，扶着櫃檯站起，這纔沒有因爲腿軟踉蹌。
“這位客官，您可有事？”
“能不能將方纔那老人家給你的金子拿出來，給我看看。”
老闆娘有心拒絕。
倒不是擔心張良劫財，只看對方使用的佩劍，她就明白這兩位在關中非富即貴，不至於瞧上這點錢財，再者說，哪怕真瞧上了，以這兩位的手段身手，又何必跟她客氣？
她是擔心喜怒無常的張良，對那一家四口起了歹心。
“行，客官您稍等。”
老闆娘拿着金子來到張良旁邊，雙手捧着遞向他。
“您看看吧。”
說完，老闆娘飛速回到櫃檯間。
張良捏着金子端詳。
金子很重，他手上這枚不過小指長，指甲蓋薄寬，卻也有一兩左右的分量，應該是某種制式貨幣。
張良心中想着，手指在凹凸間摸到了一絲異常。
他將金子翻面，只看見背面銘刻着某種字體。
這字體並非秦篆，也不是匈奴文，好似乾枯連綿的灌木，蔓延的沙紋，自成體系。
“這東西，莫非來自沙漠？西域？”
張良現在的位置，位於甘肅戈壁上，匈奴盤踞於草原，在正北方，大致是後世蒙古的位置，東北方的內蒙古東北一地，則是東胡許多部落的地盤。
當然，現在應該已經沒有東胡了。
東胡大部分部落的地盤被匈奴單于侵吞，餘下東胡大族，演變成了鮮卑，烏桓，扶余三國。
相比之下，西北方更加熱鬧，同中原有所交流的月氏、烏孫兩國，更遠方的西域數十小國大雜燴，都還和平穩定的發展着。
“那個老者，莫非真是西域人？”
張良想着，眼中露出沉思之色。
若他想要對付匈奴，趁着匈奴還沒把月氏趕走，還沒跟烏孫聯手，他上去聯合兩國，一起遏制逐漸膨脹的匈奴，無疑是最好選擇。
想到就要做，張良起身，將金子遞還老闆娘。
“老闆娘，我同你打聽個事兒。”
“那位老人，他住在城中的什麼位置？”
老闆娘心中咯噔一下，看向張良的眼中又多了幾分畏懼。
“怎麼，你不知道？”
張良冷漠道。
“知道知道。”
老闆娘一咬牙，終是透露了老者的地址。
張良得了信，在客棧預訂了兩間房，轉身走向門外。
白淑想跟，張良看着她笑道。
“你不必跟來，我手上也是有幾分武藝的。”
像是擔心白淑不信，張良抽出佩劍隨手挽了個劍花，大跨步出門外。
白淑站在原地，沒有跟上，她的眉頭不知何時已經皺起，腦海中回想起張良挽出的劍花，總覺得似曾相識。
“或許是巧合吧。”
白淑嘆息坐下。
……
在城中走了片刻，張良發現，此地不是真的荒城，只是人煙太過稀少，好比能夠容納數十萬人的城市中，只有幾千上萬人生活，總會有一副荒蕪景象。
在一間大門前停下，張良兩步上前，小心叩動房門。
咚咚……
不過兩聲，門已經從裏面打開了。
張良低頭一看，是先前躲在老人懷中的孩子。
“啊！”
看見張良，孩子愣了一下，驚恐逃離，躲到了站在院中的老人背後。
張良看見這一幕，忍不住失笑。
“老先生，打擾了。”
老者對他擺擺手，口中吐出一串生硬詞彙，說話宛如卡痰般拗口，卻又帶一絲風沙蹉跎般厚重。
“果然是西域人！”
張良對着老者又一拱手，想用手勢交流。
老者卻是一拍手，不遠處走來一名青年男子。
“我家先生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你青年開口，大秦雅言雖有些生澀，但已經頗爲難得。
張良心中驚喜，先是轉身關門，這才道。
“在下張良，關中人，敢爲老先生名諱，又是來自何方。”
青年幫忙轉達。
“我家先生名叫德阿依，按照你們中原人的說法，我們是樓蘭人。”
“樓蘭人？”
“那個存在於許多年，因絲綢之路興盛，卻突然消失的樓蘭古國？”
張良忍不住多看了兩人幾眼。
“不知幾位來到中原，是爲了什麼事？”張良好奇道。
絲綢之路貫通前，也有商賈走商路，在中原和西域諸國間遊商，只是風險頗大，不光要擔心天災，地災，還有謹防人禍。
沒有後世強漢的保護，中原商賈前往西域的難度，不亞於過五關斬六將，哪怕到了，也只會挑選信得過的某個國家進行交易，絕不會去其餘國家，否則有可能人財兩空。
對於德阿依的出現，張良並不驚訝。
他只是好奇。
遠在西域的樓蘭人，爲何要來中原，而且還神神祕祕，遮遮掩掩。
張良的問題，令德阿依和青年嘀咕許久。
良久，德阿依似乎做下了什麼決定，他表情凝重，對青年一點頭，後者看向張良，嚴肅道。
“這位先生，不知您是否知道一個國度。”
“什麼國度？”張良疑惑看着他。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