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害怕了,在師尊懷裏渾身顫得厲害。
顧清衍不敢有什麼大動作,生怕嚇到他,託着宋悠的手輕輕把他再往自己懷裏顛了顛。
隨即他轉過身,顧清衍面對着牀鋪慢慢蹲下,剛好把宋悠放在牀榻邊緣,而他單膝半跪着靠在牀階上。
顧清衍看着他癟着嘴死死咬牙不讓自己出聲又滿臉淚痕宛若紅浥的樣子,復而又恨不得扇自己兩嘴巴子。
小孩愛哭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他還不能允許自己家的一個小哭包痛痛快快地哭一場了?
顧清衍望着宋悠在伸手給他擦眼淚的同時,眉尾下沉,忍不住對他道,“對不起,小魚兒你別這樣,快些哭出來,我不嫌煩,真的,我一點都不嫌棄。”
宋悠瞪大眼睛,拱背下去又牢牢抱住顧清衍,蹭在顧清衍耳鬢處依稀艱難地喘息,肩膀一直小幅度地抽一抽的。
“師尊……爲,爲什麼不做……”
顧清衍一愣,着實感覺有些無語,還以爲他又怎麼了呢,結果又是因爲他們之間的這個情事哭得撕心裂肺的???
雖然昨晚高樓上的荒唐事是宋悠先發制人的,但是自己也沒忍得住才讓宋悠有了非比尋常的疼痛。
今早蕭未岷說的話讓他醍醐灌頂,可是自己好像還沒來得及告訴宋悠他就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又差點像昨晚那樣嗎?害怕嗎……像具冷屍是嗎……
顧清衍突然嗤笑一聲,滿臉的自嘲,可不就是嘛,小孩一直都在害怕,可因爲他身上的惡咒顧清衍又沒辦法給予讓他安心的東西。
真沒用啊顧清衍。
“我的這位小郎君啊,今日蕭未岷跟我說的話,你怎麼就不知道偷聽一下呢?”
宋悠腦子亂得像一團漿糊,聽到顧清衍說的這事不關己的話下意識以爲他想轉移話題。
遂然的,哭得更加傷心了。
宋悠也知道“哭”是沒辦法解決任何問題,不過是因爲在師尊面前他控制不了自己而已。
顧清衍不動聲色掙脫宋悠那擁得零碎的懷抱,站起身來矯健身姿麻利地也坐在牀沿上,眨眼間將宋悠靠在自己肩上。
自己的腿部不然卻在宋悠沒注意到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抽搐了半歇,靠,腿蹲麻了……
顧清衍一手攬着自家小孩的肩,又拉過小孩緊緊拽着衣衫的手。
一邊揉捏着宋悠的手,一邊又輕聲哄着,打不得罵不得,自己還心甘情願把人當祖宗。
哎,沒辦法,小郎君是顧清衍的小郎君,誰也搶不走的那種。
未幾間裏風輕雲淡,顧清衍明顯感覺到宋悠的整個崩潰的情緒逐漸穩定了之後,他才輕輕擺正宋悠的臉。
“師尊……”宋悠吸吸鼻子側過頭去,感覺有點難以啓齒,他對自己剛纔的行爲簡直就是一言難盡……
“看着我。”顧清衍命令的語氣極顯沉重,宋悠乖乖聽話地又將頭側回過來看着他。
“師尊……”
顧清衍看着他這委屈難受的神情都給自己氣笑了都,他湊上去如同蜻蜓點水似的輕輕吻了宋悠。
“別叫師尊了。”
宋悠立馬改口沓舌道,“卿卿。”
顧清衍瞧他滿臉淚痕,指尖在他臉上不經意地輕輕摩擦,試圖爲他的小郎君明顏。
隨後語重心長跟他解釋,“小魚兒,我不是不想跟你做那種事,而是你身上那惡咒本是是反道的,我那靈液會灼燒你的……”
“師尊不射進去不就行了。”宋悠毫無顧忌直言不諱道。
“……”他這話倒是把顧清衍嗆到無言以對了,他頓了頓有些惱羞成怒。
“小魚兒!真是不知羞!”
他忍不住捏了捏宋悠的臉,小孩剛剛被他褪去不少衣物,此時也穿的單薄,但熱靈覆蓋意室也不怕他會覺得寒涼。
“師尊,是徒兒太貪心了……”貪心到不管不顧,貪心到不論何時何地都想與師尊共赴巫山雲雨。
可惜總是事與願違,宋悠的情緒也反覆面臨崩潰,他不知道這樣的自己還能在師尊面前任性妄爲多久……
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依舊這樣敏感,師尊遲早會厭倦自己哭哭啼啼的模樣,顧清衍遲早會受不了的。
他的內心始終焦躁不安,他現在極度缺乏安全感,也極度需要師尊的愛撫。
宋悠伸手撫上顧清衍的妖顏臉頰,他前傾過去與顧清衍額頭相貼,目光繾綣纏綿,心底卻帶着悱惻的落寞。
“師尊,可是我還是想做,我想跟你做一次,一次就好。”
即便惡咒反道,即便烈火焚燒,即便備受煎熬。
“你這人怎麼就聽不懂人話呢?!”顧清衍這會兒耳朵裏傳來宋悠甚而稍稍魔怔的話,登時心中火冒三丈。
顧清衍還是有控制着語氣,他純純覺得無奈至極,就是心中的突發暴怒一時間讓他沒能耐得住性子躁動了起來。
宋悠被他吼的一愣,瞬間僵硬了身子,躡手躡腳地輕輕推開顧清衍,內心深處驚慌不已,繼而彷徨低下頭去。
顧清衍見此貿然驚兀場景恨不得把剛剛自己的嘴給撕爛,自己吼他作甚……
他就一小孩,全心全意地愛着自己,膩着自己,賴着自己,他不過是害怕而已,不過是想跟他的卿卿融爲一體而已。
小魚兒有什麼錯呢……
顧清衍驟然間想把他重新擁入懷裏,可剛伸手過去,卻被宋悠下意識躲開了……
而顧清衍又再次眼睜睜地看着他站起來面對着自己低首俯心,雙腿狠狠地砸在地面上猝不及防跪在了顧清衍的眼前。
這不過瞬間的動作,顧清衍看着全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舉起的手停滯在原處一動不動。
這就是……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覺?這感覺可真是摧心剖肝的酸爽啊……
顧清衍帶着迷茫略有失望的神色落到他身上,脣角有意似無意地勾起一抹苦笑。
他有點累,見宋悠跪在跟前低首不語的,顧清衍氣得夠嗆,癟着嘴也不想說話。
顧清衍擡手摁了摁自己心疼難耐的太陽穴,漸漸消去了自己額頭上正突突跳動的經脈。
良久的寂靜使兩人默契十足都沒說話,顧清衍側目望向窗外,愁容如拭,想同悲者卻欲斷言。
柵欄窗外逾白,梨花下銷魂,世人看得又能有幾時的清明醉意?
惆悵不能過,情意不得透。
難逃宿命迴響的掩斷,偏偏強求不得……
“小魚兒,你告訴我,你覺得我倆究竟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