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歡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抱着懷裏安睡的弘明，在這兒等胤禛過來用晚膳。
弘明下午玩得累了，這會兒正趴在顧清歡的腿上呢，小傢伙睡得很香，嘴角還有一點口水流出來了。
“額娘。”
睡夢裏的他喊了一聲，嘴角露出笑來。
春娘就在旁伺候。
她瞧見弘明這般，眼眶都紅了，哽咽了一下，就道：“許久不曾見四阿哥睡得這般香甜了。”
“還好呀，四阿哥回來了。”
顧清歡點頭。
手一點一點，輕輕地從弘明的身後撫摸了過去，眼裏也多了幾分慈愛。
這個孩子，值得她好好守護呀。
“刺啦。”
不遠處炭盆響動。
院外，胤禛正好就來了。
他走得很快，大步流星的。
顧清歡見到他，正要起來，他卻忙擺擺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兒子還睡着呢。
他這個當阿瑪的，該體貼幾分。
顧清歡明白胤禛的意思，便輕輕抱起弘明，將他交給了春娘，這才迎了胤禛進屋，要陪他用晚膳。
膳桌前。
顧清歡夾了一塊鹿肉脯進胤禛的碗裏，就柔聲道：“鹿肉滋補，春日天氣溫潤，正是進補的時候。”
“主子爺平日忙於公務辛苦，該喫些鹿肉纔好。”
鹿肉最補氣血。
忙碌的人，難免熬夜，這氣血就容易跟不上，當然最合適了。
胤禛也喜歡鹿肉。
尤其邊上還有鹿血酒，這一口肉一口酒的下去，簡直就是快活似神仙嘛。
酒過三巡。
胤禛三杯鹿血酒下了肚子，臉頰上已是浮現出了一抹紅意來。
顧清歡見他有些微醺，就夾了青菜進胤禛的碗裏，試探問道：“酒就不多喝了吧？妾身讓小橘準備醒酒湯可好？”
“嗯。”
胤禛向來剋制，知道貪多不好，明兒還要上朝呢，醒酒湯也是有必要的，便點頭，順手拉過了顧清歡的手。
“你做事仔細，安排膳食也合宜，很不錯。”
顧清歡真好呀。
他怎麼就現在才發現呢。
喝了酒的胤禛，腦袋裏正納悶呢，他看着衝自己甜甜笑着的顧清歡，忍不住心裏就更喜歡了。
“……”
還在喫飯呢。
可不能動“歪心思”的。
顧清歡也不在意胤禛直勾勾的眼神，她就是要抱大腿的嘛，當然要把“老闆”給伺候好啦。
當即，顧清歡就又夾了一筷子筍絲進胤禛的碗裏。
“春日的雨後春筍，最是鮮嫩。筍絲又和火腿一起煨了，滋味極好，主子爺嚐嚐吧。”
“嗯。”
胤禛正點頭。
這個時候，屋外忽然有人敲了敲門。
“師傅？”
是蘇培盛的徒弟，小順子。
蘇培盛本來站在一旁伺候呢，瞧着這屋內喫飯的兩個人氛圍好得很，心裏也高興呀，徒弟小順子一來，立即就蹙眉了。
他想去趕人，卻見小順子很急的樣子。
嗯？
一向沉穩的徒弟，難得露出這樣的神色，莫不是出事了？
蘇培盛還在猶豫。
聽見動靜的顧清歡已經往門口瞅了一眼。
她今晚早有安排。
看來，小順子這個時候過來，是差不多了。
被顧清歡點名，小順子頭皮一跳，便走了進來，小聲道：“外頭——李側福晉來了。說是給主子爺認錯的。”
“在外，跪了有一刻鐘了。奴才勸她走，她也不肯走。”
唉。
他無奈呀。
就是個下人，主子爺身邊的也不頂用呀，李側福晉當家時，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他實在不敢得罪！
本想來求助師傅。
誰知道被發現了！
他這個小笨蛋！
“……”
顧清歡一聽果然是李側福晉來了，也不說話，擡眸看向胤禛，一副“我人微言輕，不敢說話，您拿主意”的模樣。
胤禛果然蹙眉。
他記得清清楚楚，自己下令，讓李氏禁足。
怎麼還跑來了？
哼，喜歡跪是吧！
“蘇培盛。”
胤禛看向蘇培盛，語氣冷了幾分，吩咐道：“讓她回去。要是她不回，喜歡跪着，跪就是了。”
“等受不住了，再擡回去！”
“是。”
蘇培盛連忙應了，瞥了小順子一眼，師徒倆前後腳就出去了。
看着胤禛“發威”的樣子，顧清歡忽然就笑了。
“噗嗤。”
胤禛回頭望了過來，有些不解。
但。
不知怎的。
顧清歡一笑，這語氣裏帶着些許輕快的樣子，卻讓他覺得，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胤禛忍不住發問：“笑什麼？”
“覺得主子爺威武呀！”
顧清歡露出崇拜的神色來，認真道：“李側福晉也太笨啦，還以爲用‘跪’能要挾主子爺呢。誰知，咱主子爺纔不上當。”
要挾。
胤禛原本沒想着這一層意思。
這會兒顧清歡一提，他心裏就沉了沉。
是了。
李氏慣會撒嬌撒癡，現在還開始撒潑了！
顧清歡本來就是故意引導胤禛的。
現在見他收斂眼眸，臉色暗淡了幾分的樣子，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便繼續拉了拉胤禛的衣袖。
“主子爺，妾身還是有點怕的。”
胤禛回過神，看向顧清歡，問道：“怕什麼？”
“怕李側福晉呀！”
顧清歡一臉無辜，嘟了嘟嘴，顯得人畜無害起來，又道：“她是側福晉，又管着府裏的大小事情。”
“與主子爺您，更是有着多年的情分，還有長子傍身呢。”
“要是哪天主子爺不生她氣了，她會不會跟以前一樣，仗着得寵得勢，欺負妾身呀？”
說到後面，顧清歡就顯得可憐巴巴的。
她也沒說錯嘛。
李側福晉，的確是將她欺負慘了。
胤禛聽完顧清歡的“枕邊風”以後，心裏的確有了些想法。
李氏無能，他是清楚的。
就是這側福晉已經封了，總不能降爲格格吧！
胤禛差點扼腕嘆息，只得對着剛進屋的蘇培盛吩咐道：“傳我的話，讓李側福晉好好在屋子裏休養吧。”
“府裏大大小小的事務，還是交回給福晉掌管。福晉若是身子支撐不住，我瞧着顧格格不錯。”
“嗯，讓她幫襯着福晉也好。”
說完，胤禛就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顧清歡。
誰讓顧清歡聽話懂事呢，他真是喜歡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