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從小橘手裏將藥接過來時，顧清歡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苦味。
“又要喝藥。”
她嘆氣。
自從穿過來以後，她先是病了，後來又捱打，這回是跳車，哪一次都離不開這苦得濃烈的中藥。
胤禛見顧清歡蹙眉，板着臉，就嚴肅道：“要喝，我餵你。”
“……”
顧清歡不再做聲。
今兒的事，是她設計好的，知道李側福晉會出手，就是沒想到，胤禛還事先安排了蘇培盛守着她。
或許。
胤禛的心裏，也開始在真的關心她了吧？
想着。
胤禛從碗裏盛了一勺湯藥出來以後，就放在脣邊輕輕吹了吹，直到確定不燙了，這才遞到了顧清歡的嘴邊。
顧清歡乖巧張嘴，便將藥喝了下去。
胤禛安心了些。
他趁着顧清歡喝了藥，又拿蜜餞給她喫。
“甜的，嘴裏能舒服些。”
他語氣溫柔。
與剛剛嚴肅着，“勒令”着要她喝藥的樣子，已然不同了。
“主子爺就是要這樣纔好嘛。”
顧清歡張嘴，含住了胤禛遞過來的蜜餞，舌尖在胤禛的指尖略微動了動，又道：“剛剛那麼兇巴巴的，妾身害怕！”
指尖溼潤的感覺傳來，胤禛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個小妖精！
他在心裏暗暗“罵”了一聲，再看顧清歡的時候，眼裏滿滿的都是無奈。
“你呀，總是讓人擔心。”
話音剛落。
門口，蘇培盛就來敲門。
“主子爺，有結果了。”
有結果了？
顧清歡意識到了什麼，忙拉了拉胤禛的袖子，又開始委屈道：“主子爺。蘇公公說，那馬車失控得蹊蹺，是不是真的呀？”
問完，顧清歡還擠了擠眼睛，想擠出淚水來，顯得楚楚可憐。
呃。
就是她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胤禛關心得太多，心情頗好，竟然有點哭不出來！
胤禛倒是沒在意那麼許多。
他偏頭，對着門口就淡淡道：“進來吧。”
說完。
蘇培盛推開門入內，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瘸一拐的小桃。
小桃一臉憤慨，明明腳踝腫了，還非要跪下來，被蘇培盛半抱着攔住，小桃還瞪了蘇培盛一眼。
“主子爺！”
小桃咬牙，就道：“您是不知道，今兒可危險了。要不是奴婢拼死救了格格，格格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呢！”
小桃不是邀功。
她是要胤禛知道，如果今兒一個不小心，傷成這樣的，就是顧清歡了。
胤禛默然頷首。
顧清歡聞言忙道：“你這丫頭！傷着了，還不好好休息。可說好，沒養好之前，不許來我身邊伺候。”
“格格！”
小桃委屈，撒嬌喊了一聲。
顧清歡卻板着臉，不肯答應。
如此，小桃也沒法子，只得一瘸一拐，先出了屋子。
蘇培盛可是鬆了口氣。
這姑奶奶。
在他面前兇巴巴的，跟個母老虎似的，拽着他袖子，一定要他查出個真相來，這會兒倒好，在顧格格面前，就跟小白兔似的了。
屋內很快安靜了下來。
蘇培盛聞言，便拱手回稟道：“甘露寺那邊餵馬的人招供了，有人給了他銀子，讓他在顧格格馬兒的草料裏，添一些東西。”
“至於馬車——奴才事後也命人仔細看過了。馬車的車轍被人鋸斷了一根，一旦跑起來，很快就會因爲承不住力，散架的。”
“也都是奴才的疏忽。想着遠遠跟着，不打擾顧格格，便沒進甘露寺。誰知，竟被人鑽了空子。”
胤禛聽完，下意識地就攥緊了手。
好狠毒的心思！
一方面對馬車車廂動手，讓車廂散架，導致馬兒失控時，顧清歡只能跳車！
甘露寺回京那段路，不算平穩，有一段就在山崖邊上呢，這要是運氣稍微差一些，命都沒了！
想着，胤禛的眼神都冷了幾分，問道：“甘露寺的人可招供了，是誰給他銀子的？”
蘇培盛點頭，回稟道：“招了。他說那人臉上蒙着布，看不清相貌，是個聲音粗獷，五大三粗的男子。”
“右手的虎口上，有厚厚的老繭。”
顧清歡聽得認真。
這時，她就不免小聲道：“京中要符合這兩點的人，可太多了。成年男子多粗獷，右手虎口有老繭，說明多半是個幹體力活兒的。”
例如劈柴。
右手常年握着柴刀，虎口當然就容易被磨出老繭了。
胤禛頷首。
顧清歡的想法，他自然知曉。
但——
胤禛又想了想，道：“先去查那些可能和清歡有嫌隙的人吧，一個都不要放過，細細盤問。”
“還有前院那邊。我記得，府裏的車馬，也是有專人負責的，是吧？”
“是。”
蘇培盛頷首應了。
胤禛的話，給了他一個初步的方向，接下來他沿着這條路去查，自然也就好辦了許多。
蘇培盛很快離開。
屋子裏，一下子就又只剩下了顧清歡和胤禛兩個人。
顧清歡看着胤禛眼神深邃，還在思考的樣子，就挪了挪身子，靠進了他的懷裏。
“主子爺。”
顧清歡牽着他的手，就可憐巴巴地問道：“妾身是不是沒福氣呀？自從跟着您，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當然不是。”
胤禛蹙眉，低頭看着顧清歡，就道：“不許胡說。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護着你的。這次的事，再也不會發生。”
“嗯。”
顧清歡點頭，心裏還算踏實。
她當然不是真的覺得自己沒福氣啦。
是想讓胤禛覺得，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都有人在害她！
她在胤禛眼裏，一直都是一隻人畜無害的小白兔，可不能表現得太厲害，把人設給崩掉啦。
不過嘛——
顧清歡還是忍不住擡頭，用腦袋在胤禛的胸膛之前就蹭了蹭，小聲道：“主子爺對妾身真好，妾身高興。”
她軟軟的一句話說完。
原先還皺眉的胤禛，眉頭都舒緩了不少。
這個小妖精，總是讓他拿她沒有辦法呀。
這次的事，他會好好查，查出真相，然後再護着她。
忽然。
胤禛覺得，顧清歡在他心裏的地位，好像變得不一樣了起來。
從前就是個小透明。
現在，像是他的掌心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