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是氣顧清歡，而是那個，慫恿了她來“得罪”顧清歡，又可能會惹胤禛不高興的人。
太師椅上。
顧清歡挪了挪身子，換了一個舒服一些的姿勢，懶洋洋地擡眸，看着宋格格。
宋格格的臉色很複雜。
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嘴脣張了張，想說話，可到底什麼都沒說出來。
“宋姐姐。”
顧清歡緩緩開口，笑吟吟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言盡於此，你我無冤無仇，我也樂得井水不犯河水。”
“就盼着宋姐姐能警醒些，切莫被人利用了。不然的話，我這人小心眼得很，沒發生什麼也就罷了。”
“要是被人算計到頭上來，可不會輕易算了的。”
“……”
宋格格死死地咬着嘴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深呼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道：“我知道了，我走了。”
言罷，轉身離去。
瞧着宋格格走遠。
顧清歡身側，春娘過來添茶，便問道：“格格。您說，宋格格會因此和李側福晉鬧翻嗎？”
顧清歡搖頭。
她拿起茶杯，輕吹了吹，等到沒那麼涼了，這纔回答道：“宋格格脾性平和，在府裏存在感也不高。”
“她日漸無寵，之前興許還指望着和李側福晉之間的舊情，得幾分照拂呢。”
“現在就算知道自己被利用，她處境不好，也不會鬧翻。頂多嘛，在心裏默默地記下這次的事情罷了。”
這也夠了。
顧清歡莞爾一笑，又道：“這埋怨的種子一旦埋下呀，也是很容易生根發芽的呢。”
春娘聞言頷首，頗爲贊同。
就在這時，天邊劃過一道驚雷。
“轟隆——”
打雷了？
顧清歡往外一看。
只見早晨還晴朗的天空，這會兒已經陰沉了下來，烏雲密佈，空氣也開始潮溼了起來。
“要下雨了呀。”
顧清歡看着天色不太好，忙道：“春娘，待會兒記得將雨傘和蓑衣準備好，可別讓弘明淋着了。”
“是。”
二人剛剛商量好。
屋外，豆大豆大的雨點就已經落到了屋檐上，滴滴噠噠的，又匯聚成一條水柱，落在地上。
小桃從屋外回來。
手裏抱着一盆花，忙不迭就放到了桌上。
“格格您瞧，這是主子爺讓人從外頭買回來的山茶花呢。都有好幾個花骨朵啦，應該很快就能開花。”
小桃小心翼翼地護着花。
她嘴角帶着笑容，又忍不住道：“主子爺對格格真好。”
胤禛爲她準備的花。
顧清歡想起來，前幾日胤禛問她喜歡什麼花，她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只說開得豔麗的，紅色最好。
像玫瑰啦，月季啦，還有山茶花，都不錯。
今兒，胤禛就讓人買回來了。
這就是“事事有迴應”嗎？
轉眼，到了晌午。
早晨的暴雨到此刻已經小了許多，變得淅淅瀝瀝的。
顧清歡盤算着時辰，想着差不多了，就穿好了蓑衣，又拿着油紙傘，就去前院，預備着接弘明回來。
剛到前院。
顧清歡走進遊廊裏，正準備在這兒等弘明從屋子裏出來呢。
忽然邊上的灌木叢裏，一個小小的人影忽然之間就竄了出來，直奔顧清歡這兒就過來了。
她下意識地側身躲過，同時準備擡腿向撲向自己那人踢過去時，才忽然看清，撲過來的人，竟是弘時。
“三阿哥？”
顧清歡很是詫異。
就在她愣神之際，弘時已經抱住了她的小腿，開始哭了起來。
“顧格格，對不起。從前四弟住在我那的時候，是我沒能照顧到他。你要怪就怪我，別怪我額娘，好不好？”
他嗓門大得很，哭聲幾乎要震天了，他道：“額娘她瘦了好多。我害怕，怕額娘她會死。嗚嗚嗚，顧格格，求求你——”
“……”
弘時只比弘明大了一歲多。
五歲的年紀，也正是可愛的時候。
他很快哭得眼眶通紅，就連嗓子都嘶啞了。
瞬間，顧清歡的心裏，閃過了一絲不忍心。
但也僅限於此了。
早晨，宋格格來過，不見效，現在換成了弘明，他們倆都是一樣的路數，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對她進行道德綁架。
這個世界，不是誰弱，誰就有道理的。
李側福晉落得如今這個結局，是她咎由自取。
但——
話雖如此。
此刻顧清歡卻也只能妥協於現狀，暫時蹲了下來，輕輕地摸了摸弘時的腦袋，又從兜裏掏出一顆糖果來。
“三阿哥乖，有什麼事兒，咱們慢慢說可好？這是我做的牛奶糖，甜甜的，可好喫啦，你要不要嚐嚐？”
顧清歡說完，也不等弘時答應，剝開糖紙後，就要遞給弘時。
糖果很甜。
一拆開糖紙，就能聞到奶香味和甜味。
弘時還小，正是喜歡這些小零食的時候，果然他立即不哭了，看着糖果，還嚥了口唾沫。
見此情景，顧清歡稍稍鬆了口氣。
然而。
就在弘時即將接過糖果的時候，不遠處福晉急匆匆走了出來，喊道：“呀。弘時，你怎麼在這兒？”
“下着雨呢，怎麼就跑出來了？這要是你‘額娘’知道了，又該擔心你了。”
福晉故意在“額娘”兩個字上咬得重了一些。
她走到弘時身邊蹲下時，又悄悄拍了拍弘時的肩膀。
弘時立即回過神來，便又開始哭。
這時，胤禛回來了。
這幾日，他晌午都會回來，陪着顧清歡一塊兒接了弘明回暖玉閣，然後再重新回到六部衙門，忙他的差事。
故此。
這會兒在書屋門口發生的一切，正巧回來的胤禛，也看在了眼裏。
不過顧清歡還不知道。
她現在對於福晉忽然出現攪局，故意弄哭弘時這事兒有點惱，正要開口，顧清歡就聽見身後的腳步聲。
即使是下着雨，胤禛的腳步聲，還是那麼清晰。
瞬間。
顧清歡腦子一動，想着她可不能白白就被福晉他們給坑了，便也故意跟着哭了起來。
“三阿哥。福晉說得是，你下着雨還出來，側福晉肯定擔心。福晉也是爲了你好，你還是先回去吧。”
後頭，胤禛聽了顧清歡這話，就皺眉。
李側福晉犯了錯後，胤禛爲了讓她長教訓，就讓福晉暫時撫養弘時，並且告訴福晉，沒事少提李側福晉。
免得弘時再學了李側福晉的那些壞習慣。
現在卻是怎麼回事？
福晉口口聲聲，還在弘時面前提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