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歡在貝勒府裏，陪着春娘一塊兒清點烏拉那拉氏留下來的那些東西才發現，她是真的窮。
嘖。
除了衣裳首飾以外，存銀竟然還不超過一千兩，作爲一個嫡福晉，也忒寒摻了些。
“她當然沒錢了。”
小桃在邊上瞧了一眼春娘整理出來的賬冊，忍不住就嗤之以鼻道：“整天買通那麼多人來害人，能有錢？”
“再者，費揚古常年在外，也顧不上她。她手裏的那些陪嫁也不豐厚，能有錢就有鬼了。唉，何必呢！”
好好的一個嫡福晉，當成她這個樣子，真是可悲可嘆！
顧清歡頷首表示贊同，瞧着底下的人將東西裝進箱子裏，又一箱一箱的擡進旁邊的庫房，就問道：“烏拉那拉府那邊如何？”
“費揚古昨晚被轟出去，十分不甘心，而後又在乾清宮前跪着求見皇上，聽說今日也要遞牌子進宮，可惜被皇上拒了。”
小桃瞬間八卦起來，就道：“他臉真大，聽說今兒又是穿着黃馬褂的。城門口不少人圍觀呢，鬧得好大沒臉！”
“……”
顧清歡忍不住搖了搖頭。
費揚古此舉，實在是有些“居功自傲”的意頭在裏頭了。
“不必管他。”
顧清歡想着，便吩咐道：“總之，還是先盯着烏拉那拉府那邊的動靜。以防他們父女倆狗急跳牆，咱們當心一些。”
“是。”
小桃點點頭，剛琢磨着是不是要叫了顧清歡先回屋去，這會兒的天看上去又有點陰沉起來了，許是要下雪。
正好就在這個時候。
院外，胤禛和蘇培盛回來了。
“清歡。”
胤禛的聲音很輕，語調上揚着，像是十分高興似的。
顧清歡聽見熟悉的聲音，一回頭，忙快步走到胤禛跟前，將手裏握着的湯婆子，便塞給了胤禛。
“四爺回來了？可忙完了？累不累？咱們現在出去嗎？”
胤禛被顧清歡這麼多關心他的問題弄得一笑，也沒接顧清歡遞過來的湯婆子，反而是塞回到了她的手裏。
“你拿着就是，我哪兒需要？忙完了，不累，現在咱們便出去，弘明和弘晞呢？他倆出去嗎？”
胤禛問完，又往顧清歡身後看了一眼。
烏拉那拉氏的院子，現在空了不少。
從前伺候過她的人，包括圓嬤嬤那些，陪嫁的，一律送回給了烏拉那拉府，剩下的，也就發賣出府去了。
跟過烏拉那拉氏的人，顧清歡可一個都不敢留在府裏繼續用。
眼看着空蕩蕩的院子，胤禛想着這兒以後也不會有旁人住進來了，就對顧清歡道：“她這兒，空着也是空着。”
“不如回頭你把你那兒的跨院擴建一下吧！等弘明和弘晞大了，便住到邊上的跨院去，可好？”
顧清歡現在的暖玉閣，是她做格格的時候就住的了，後來做了側福晉，稍微修繕了一下，可說到底，她有兩個兒子傍身呢。
將來，是要擠一些。
擴建的話……
福晉這邊的院子就要拆下來一部分。
“也好。”
顧清歡也不願看着這一處讓她不喜歡的院子，就道：“反正也要動工，正好也能將府裏其他人的院子修繕擴建一二。”
“到時，若還有多餘出來的地方，併入咱們府裏的花園就是了，地方也不至於浪費。四爺，你覺得可好？”
“好極了。”
胤禛拉着顧清歡的手，一副想要將她誇上天的樣子，又道：“好啦，咱不說這個，先出門去。”
“嗯。”
顧清歡點頭，就讓小桃去帶了弘明和弘晞過來。
須臾。
四貝勒府的馬車上。
弘明抱着顧清歡的胳膊，給她背書。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弘明聲音洪亮，背得抑揚頓挫，他眉眼帶着笑，完整將一整篇的文章背誦下來以後，就晃悠着顧清歡的手，要額娘表揚！
弘明眼巴巴地看着顧清歡，眼裏幾乎都有小星星了，就盼着顧清歡能誇他！
他呀，這麼努力，都是爲了額娘呀！
“真好，咱弘明聰明極了！”
顧清歡寵溺地摸了摸弘明的腦袋，正巧這時候，坐在胤禛身上的弘晞也望了過來，像是要和弘明爭寵似的，一伸手，做了一個“要抱抱”的手勢就朝着顧清歡撲了過來。
“娘……”
弘晞又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
看見自家二寶奶呼呼的樣子，顧清歡心裏軟軟的，一把抱起了弘晞，將他摟在懷裏哄着。
“……”
胤禛看得笑容都收斂了三分。
他家的兩個臭小子，怎麼一個比一個“厲害”呢？
真是！
心裏雖有些鬱悶，胤禛擡眼一瞧，只見到了他預定好的酒肆了，嘴角便也浮現出一絲笑容來。
嗯，到地方了。
他今兒出門，辛辛苦苦準備了一整天，他就不信了，能比不過家裏的這兩個臭小子！
“到啦。”
胤禛牽起顧清歡的手，扶着她，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
弘明在後頭跟着。
他小臉上寫滿了精明，總感覺阿瑪一臉笑意的樣子，像是在“算計”什麼似的。
想着。
弘明也緊緊地牽住了顧清歡的手，軟糯糯道：“額娘，等等我呀！”
“慢點兒呀！”
顧清歡回頭看着兒子踩着腳凳，屁顛屁顛下來的樣子，生怕他摔了，索性放開胤禛的手，過去將弘明抱住了。
“額娘抱你下來！”
“額娘真好！”
弘明得逞地笑了，又在顧清歡臉頰上啵唧了一口。
“啵~~”
“……”
胤禛都差點跺腳。
他現在懷疑，自家臭小子是故意的！
而且，有證據！
他竟然朝自己得意地笑了！
“清歡。”
委委屈屈，被顧清歡鬆開手的胤禛湊了過來，說道：“走吧，都準備好了，咱們上二樓包廂，喫飯去。”
“嗯！”
顧清歡點頭，穩穩當當地將弘明抱着，又看了一眼身後抱着弘晞的春娘，浩浩蕩蕩的一羣人，才上了酒肆二樓。
酒肆十分熱鬧。
都還沒到夜裏的飯點呢，一樓大堂就坐了不少人了，聚在一塊兒，談天說地。
“你們聽說了沒！昨兒皇上下旨，要廢了四福晉呢！”
“啥子？廢福晉？這不能吧？咱開國以來，哪有阿哥廢福晉的呀？這四福晉幹了啥，能搞出這開天闢地的頭一遭來？”
酒肆裏八卦之聲不絕於耳。
顧清歡聽了幾耳朵，就發現竟都是在議論烏拉那拉氏被廢的事兒的。
大多，都在猜測烏拉那拉氏肯定是幹了壞事。
還有少部分人，想起之前民間傳言，說是胤禛寵愛李側福晉，讓李側福晉代替烏拉那拉氏進宮參加親蠶禮的事兒，覺得胤禛是爲了李側福晉，寵妾滅妻！
竟沒有一個往她身上猜的。
顧清歡默了默，還是鬆了口氣。
這樣也好。
沒人往她身上潑髒水，她也不用費心思去想怎麼解決。
正想着呢，二樓包廂已經到了。
胤禛走在前頭，給顧清歡開門，忽然顧清歡就發現，胤禛臉上的笑容神祕兮兮的，像是準備了什麼。
嗯？
第六感十分準確的顧清歡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難不成，今兒胤禛忽然要出門，竟然是爲了這個？
這時，胤禛已經推開了門。
跨過門檻進屋的一剎那，顧清歡果然愣住了。
她沒想到，胤禛竟然爲了她準備了這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