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歡與胤禛傍晚時在大明湖畔散步，都能隨意四處走動。
反正也沒了顧忌，索性去一些僻靜幽深處，看看那些從前未曾踏足過的景緻。
“這兒竟然有一株海棠花！”
顧清歡看着角落裏的海棠樹，眼前一亮。
灌木叢的幽深處，有一株孤獨傲立着的海棠樹，綠葉的襯托之下，點點紅色的小花兒更顯得紅豔。
顧清歡剛想走過去看看，手就被胤禛給拉住了，他道：“那兒泥濘。”
“你喜歡，我幫你摘一朵下來？”
“……”
顧清歡遠遠看了一眼，卻搖頭。
“海棠嬌豔卻無香。不似旁的花朵，爭奇鬥豔便也罷了，偏偏香味還十分濃郁。這或許，正是海棠的無爭？”
顧清歡忽而想到這個，說出來後，便覺得似乎挺有哲理的。
“海棠無香？”
胤禛一怔，細細品味後，忍不住點頭贊同道：“海棠花嬌豔，卻偏偏無香。它將最好的都拿來做好自己身爲花朵的本身了，倒也不在乎香與不香。”
“不香，少了旁人‘聞香尋梅’的雅緻。卻也能讓那些真正喜歡海棠的人，跨過千山萬水，去尋找它。”
哪怕沒有香味的指引，真正喜歡的人，也是能“有志者事竟成”的吧？
胤禛想着，不由的握緊了顧清歡的手，就道：“你呀，還有這一番道理。嗯……回頭我也跟弘明說說咱們今兒的見聞。”
正所謂，寓教於樂嘛！
“好。”顧清歡頷首，眼看着前頭穿過這片林子就該回去了，也覺得有些累了，想早點兒回去躺着。
康熙爺他們都離開快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時間裏，大明湖行宮這邊倒是靜悄悄的，昨兒佟貴妃從杭州捎了東西回來，是一些藥材和香露。
藥材，是安胎的。
香露，是果木香，佟貴妃在街上見杭州不少姑娘買這香露，詢問過後知曉對孕婦無礙，甚至還能美容助眠，就託人給顧清歡帶了一些。
到杭州了呢。
也不知道，康熙朝時，西湖是什麼樣的。
顧清歡稍有些心馳神往，不過轉眼回屋時，弘明拿着書本，牽着弘晞一塊兒出來後，顧清歡瞬間就收斂了心神。
孩子們在的地方，纔是她的家呀。
“額娘。”
弘晞走得慢，步子一顛一顛的，這一聲“額娘”卻喊得脆生生，咬字十分清楚，還往顧清歡懷裏撲。
弘明本想拉着弘晞，但轉念一想，弟弟那麼矮的個子，也只能撲到額孃的膝蓋上，不會傷着額娘肚子裏的妹妹，索性也就沒拽住弘晞。
“乖。”
顧清歡略略彎腰摸了摸弘晞的腦袋，她也不敢彎得太下去，怕對肚子不好，又讓胤禛幫忙抱抱弘晞。
弘晞進了胤禛的懷裏，就去抱胤禛的脖子，還糯糯地喊着阿瑪。
弘明則是嘴角一揚，順理成章地走到顧清歡身邊，牽起了顧清歡的手，笑着道：“額娘，兒子背書給你聽！”
“好呀！”
顧清歡笑眯眯點頭，與倆孩子就一起回屋了。
天黑以後不久，院子四處都安靜了起來，偶有幾聲春蟬在叫，都十分細微。
春娘早早抱了弘晞去睡覺，弘明則在一旁的書桌前學習，顧清歡坐在貴妃榻上翻着話本子，有些瞌睡。
胤禛將她抱住，見她腦袋一點一點的，輕輕一笑，拉了毯子沒過顧清歡的脖子，就道：“困了便早些洗漱安置吧。”
顧清歡剛點頭。
正巧這時候，屋外蘇培盛輕輕釦門，小聲道：“貝勒爺。您前幾日讓奴才準備的東西，已經備好了。”
聽見蘇培盛說話，胤禛臉上的表情忽然嚴肅了不少，他想到什麼，便吩咐道：“知道了。按照先前的計劃，佈置下去吧。”
“小心一些，別被看出什麼差池來了。”
“是。”
門口傳來蘇培盛小心翼翼的回答，隨即輕微的腳步聲逐漸走遠，顧清歡知道，蘇培盛忙活的，是關於胤禛和太子要對付直郡王的事情。
看來，已經有些進展了呢。
也不知道會不會順利。
直郡王，仗着惠妃和納蘭明珠的關係，和太子抗衡多年，也不是個簡單的，一定要一招制敵纔好。
不然的話——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實在是難搞！
想着想着，顧清歡還是對胤禛很有信心的，這些瑣碎事兒讓她煩惱，一來二去就更困了。
“我抱你上牀休息吧。”
耳畔傳來了胤禛的聲音，很輕很柔，他好像還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嗯……”
顧清歡答應得有點喫力，她這會兒眼皮子重得跟灌鉛似的，只想就這麼閉上，睡他個地老天荒的。
……
這一覺，顧清歡睡得無比踏實。
翌日醒來時，她還恍惚了一下。
咦？
她不是坐在貴妃榻上，陪兒子看書麼？怎麼轉眼天都亮了？
仔細回憶了片刻，顧清歡纔想起來，昨夜胤禛抱自己到牀榻上的場景。
他好像偷親了自己一下！
那如蜻蜓點水一般的吻落在了他的額頭上，他十分不知足，最後便是鼻尖和脣上，後來……
帶着點兒溼潤，在脖頸之間遊移了一陣。
好歹他忍住了。
她還有孕在身呢，這……
正想着，門外這麼巧就傳來了胤禛和劉太醫說話的聲音。
“清歡最近犯困得厲害，身體可有什麼大礙麼？我瞧着，一天十二個時辰，她都能睡足六個時辰了。”
胤禛語帶擔憂。
一旁，劉太醫聽了，便道：“側福晉這回有喜，害喜要比之前厲害一些，身子也稍稍虛弱些。”
“多睡，也是身子在保護自個兒，並無大礙。微臣會根據情況，調整側福晉的安胎藥的，還請四貝勒安心。”
“嗯。”
胤禛答應着，語氣還是十分嚴肅，他又道：“拜託你了。”
十分鄭重。
有喜的事兒呀，他幫不了顧清歡，自然也只能將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兒，做到最好了。
聽見門口胤禛的聲音，顧清歡嘴角揚了揚，心情也好了許多。
說到底，她也是被關心了嘛。
這天。
早膳後，胤禛準備帶着顧清歡去行宮外的街道上逛逛。
這是小喫街，距離行宮很近，出去後半刻鐘都不需要就到了，顧清歡這幾日和胤禛也常來這兒。
買些點心什麼的，帶回去喫。
這回。
二人剛到小喫街外，便見小喫街的街角一頭圍滿了人。
瞧着，倒像是發生了什麼事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