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憲安排出來的人,想要精準對付阿愉母子,只怕也要提前佈置好那一輛馬車的位置,再找準機會,放出去。
既如此,那麼溫憲的人,很有可能是知道阿愉上了顧清歡的馬車,想起發生在德妃身上的那些事,便選擇了索性一起害了。
顧清歡聽完了胤禛的話,一時心中複雜,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沒法子去評價溫憲和舜安顏這一段婚姻當中究竟是誰對誰錯,舜安顏在外頭有了人,溫憲想要和離,這也無可厚非。
但,她要去謀害阿愉母子的性命,終究是不對的,哪怕放在現代,她這樣做也是違法的。
更何況當時街上的人那麼多,失控的馬車跑出來的時候,還撞到了不少人呢,這些人都是無辜的。
還有顧清歡他們,也都受到了牽連。
“四爺。”
顧清歡擡眸,認真地看向胤禛,就問道:“這事兒,您打算怎麼去處理?溫憲說到底是個公主,從小又得太后和皇上的喜歡。”
“妾身有些擔心。即使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太后和皇上,也想要保住她。”
胤禛也想過這方面的問題。
這會兒,他聽顧清歡問起,嘴角就浮現出一抹冷冷的笑意來,然後道:“她作孽,就應該受到該有的懲罰?”
“保?她如此犯了衆怒,皇阿瑪是明君,不會和那麼多的百姓過不去,仍然硬保溫憲的!”
胤禛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裏閃過了一絲狠意。
顧清歡頭一次見胤禛在自己的面前露出這樣的神色來,她看得稍微驚訝了片刻,但也意識到了什麼。
她見慣了溫和從容,對她溫聲細語說話的胤禛了。
都險些忘了,胤禛要在這麼多的皇阿哥里頭勝出,那麼便註定了他不會是什麼善男信女。
從前,他只是沒有將“陰狠”“果決”的那一面展露在顧清歡的面前而已,這回溫憲可謂是觸碰到了胤禛的逆鱗。
自然,胤禛生氣了,也就不再是以前那般雲淡風輕的樣子了。
顧清歡想了想,拉過胤禛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一遍遍認認真真地撫摸過他的手,彷彿在幫他順毛似的,想要讓他心安一些。
“四爺,你若是想好了,就去做吧。只一樣,記得籌謀得周全一些。皇上的心思,你也知道。”
顧清歡叮囑道:“身爲帝王的,自然希望自己纔是掌控一切的那個人。被人脅迫着做事,定然不好受。”
“你要想法子對付溫憲,少不得要和他的心意起衝突。要小心一些,別讓他對你起了芥蒂纔是。”
且看從前的費揚古就知道了。
仗着自己有軍功在身上,妄圖威脅康熙爺,保住廢福晉烏拉那拉氏的位置,康熙爺當時面上沒什麼。
事後,烏拉那拉氏一族什麼下場,顧清歡也瞧見了,那是一個都不好過的。
後來,費揚古死在了流放的路上,這其實擺明了也有蹊蹺,但康熙爺仍舊不聞不問,顯然心中是厭惡了費揚古的。
這和歷史上的年羹堯下場也是一樣的,顧清歡的叮囑,也實在是她的擔憂。
胤禛被顧清歡這樣一下一下的安撫着,心情似乎也緩和了不少,嘴角的笑容也沒那麼難看了。
他的手也搭到了顧清歡的手背上面,柔聲說道:“你放心就是,這件事,我會好好安排下去的。”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敢對你有想法,會落得什麼樣的一個下場。”
“嗯。”顧清歡輕輕答應,順勢靠在了胤禛的身上,腦袋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像是一隻溫柔聽話的小貓咪似的。
不多時。
弘明回屋來,手裏捧着一花瓶的水仙花。
“額娘,花花!”
弘明將水仙花放到了顧清歡身側的桌子上,就道:“兒子問過劉太醫啦,他說水仙花能夠安神呢!”
“小桃姐姐一聽,飛快就出門買花去了。這水仙花真好看,兒子已經放在花瓶裏了。你瞧瞧,喜歡嗎?可香啦!”
“對了,晚膳也已經好了。額娘,阿瑪,現在可以去用晚膳了。”
花瓶在放到顧清歡面前的一剎那,顧清歡就已經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了,是有幾分寧神的功效。
讓人心情舒緩,那些煩躁的事情都跟着消退了幾分。
“是挺好聞的。”顧清歡莞爾,伸手摸了摸弘明的腦袋,就道:“真乖。好啦,咱們用晚膳去!”
說着,顧清歡牽着弘明,就往膳廳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京城大街小巷,沸沸揚揚都在傳一件事情。
那就是——
前幾日,京城裏發生的馬車撞人的事情,竟然是溫憲公主安排的,她與額駙舜安顏成婚多年,沒有子嗣,額駙想納妾,溫憲不允。
二人起了分歧,後來額駙便在外頭有了一個女子了,那女子還有了孩子,溫憲知道此事後,心中妒火中燒,便決定用馬車撞死那母子。
這手段忒殘忍了些。
那日街上不少無辜百姓被撞了,甚至有兩個人受傷十分嚴重,還有一人被撞斷了雙腿,要留下終身的殘疾。
甚至,就連雍親王府的側福晉和三個孩子都受牽連了呢,聽說那三個孩子都給嚇壞了,就連側福晉也受了傷。
京城最大的茶肆裏。
說書先生雖然還在講故事,可茶肆裏閒談的閒漢以及沒啥事兒做的婦人們,卻沒心思聽說書先生的故事,都在討論溫憲的事兒呢。
“唉喲,這可真是作孽呀!公主怎麼啦?生不出孩子,就該大度點兒讓丈夫納妾嘛!不然以後沒孩子,豈不是讓別人喫絕戶啦?”
“瞧你這話說的,人家是公主,能讓公主被喫絕戶?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這事兒太作孽了!”
“那可不是?我家鄰居的嬸嬸的表侄子那天就在那條街上擺攤,攤子直接給撞散架啦!好在他那時蹲在路邊跟人嘮嗑呢,不然估計也得落得一個被撞斷手腳的下場!”
“嘖。也不知道皇上會怎麼處置這位公主。那話咋說的來着?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呀,我瞧這罪,小不了!”
“……”
議論聲不絕於耳。
打聽消息的春娘聽見這些議論聲,心裏鬆了口氣,又悄悄走到茶肆旁的小巷子裏,將早已準備好的幾錠銀子,交給了三個閒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