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守在弘晴身邊,低聲哄了好一陣,弘晴還是不理他,只自顧自哭喊着。
顧清歡剛搓完柚子皮,看着手上髒兮兮的,兒子又一直哭,沒法子只得洗乾淨手,湊到弘晴跟前去。
“別哭啦,額娘在這兒呢。額娘在給你和妹妹做柚子糖呢,柚子糖可好喫啦,甜甜的,還有點兒清香的味道呢。”
弘晴聽不太懂,但他知道“甜”是什麼意思。
頓時,弘晴不哭了,嘴角咧了咧,有點兒難看地就笑了。
“這才乖嘛。”顧清歡寵溺地摸了摸弘晴的腦袋,柔聲就問道:“弄到眼睛了嗎?額娘幫你擦擦,好不好?”
“嗷,嗷!”
弘晴回答着,含含糊糊的。
“真乖!”
顧清歡仍是溫柔的樣子,又讓春娘找了乾淨的毛巾過來,幫弘晴擦拭眼角。
好容易擦乾淨了,弘晴不哭了,邊上言蹊又開始笑了起來,倒像是嘲笑哥哥傻乎乎的,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樣子。
顧清歡也搖頭失笑。
弘晴委屈,憋屈地扁嘴,又不肯在妹妹面前表現得太糟糕,這回是怎麼都憋着,不肯再哭了。
眼看着兩個孩子都哄好了,顧清歡鬆了口氣,又準備回去繼續做柚子糖了。
這時候。
守在竈臺邊上燒火的弘晞走了過來,拿了好幾個烤紅薯,遞給了顧清歡,就道:“額娘,兒子烤了紅薯!”
!?
顧清歡先前一直沒有留意弘晞的動靜。
弘晞那邊,是小桃和小橘兩個陪着的,雖說小桃和小橘手頭上都有着各自的事情,但偶爾分心看看弘晞,還是可以的。
沒想到,弘晞這孩子,老是惦記着好喫的,又或是怕顧清歡累着,便過去烤了紅薯。
就是……
弘晞實在是不太會燒火,手上、衣裳上還有鼻子上都全是灰,一身弄得髒兮兮的,絕對是“媽見打”的那種。
“……”
顧清歡無奈嘆了口氣。
她接過紅薯,遞了兩個給蘇培盛,就道:“將紅薯弄得細碎一些,餵給言蹊和弘晴喫吧,小心些,別讓他倆噎着了,喫一點點就是了。”
說完,顧清歡又幫弘晞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問道:“沒有磕着碰着吧?”
弘晞認認真真地搖了搖頭,將手上一個最大的紅薯掰開,笑吟吟就道:“額娘,這個是給你的!”
“這個紅薯最大啦,你看,裏頭紅彤彤的,肯定很甜!我們兩個,一人喫一半好不好?”
弘晞可高興了。
最好喫的紅薯,當然是他和額娘兩個人喫啦!
至於阿瑪?
弘晞拿了一個小一點兒的給阿瑪。
阿瑪有的喫就不錯了,還挑剔那麼多做什麼呢?
再者,這個道理,是他哥哥弘明對他說的,哥哥人那麼聰明,說的話肯定沒有錯啦,況且阿瑪平日跟在額孃的身後,就跟那個什麼一樣!
那個什麼,是啥來着?
弘晞仔細回憶了一下,纔回憶起,哥哥說的那個詞彙,是小狗!
小狗遇見主人了,就一直搖尾巴跟在主人的身後,湊上去想要和主人貼貼嘛。
阿瑪對額孃的時候,其實就跟小狗差不多!
想着,弘晞更理直氣壯了起來,看着自家額孃的時候,眼裏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好,好。”
顧清歡並不知道弘晞的小腦袋瓜子裏藏了這麼多的心思,只寵溺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就道:“這個紅薯,咱們一人一半。”
“嗯嗯!”弘晞點點頭,乖巧接過春娘遞過來的帕子,就道:“額娘,我弄髒了,我自己擦擦乾淨就好啦,免得也把你弄髒了!”
弘晞說着,還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了起來。
他其實也察覺了。
額孃的身上,好像已經被他蹭到了一點點灰啦!
這可不行。
乾乾淨淨的額娘,香香的,他還是先把自己拾掇好了,再去和自己的額娘貼貼吧。
再說了——
他倒是想貼貼,就是一看阿瑪正用一種“你這麼髒兮兮,也想和你額娘貼貼?”的表情看着他,他也不好再去和額娘貼貼了。
哼。
哥哥說得對,阿瑪就是個老六,額娘是他和哥哥還有弟弟妹妹的,阿瑪老是摻和一腳,太壞啦!
顧清歡看着弘晞臉上的表情不停地變換着,時而看着胤禛,眼神咕嘟咕嘟轉着,神色還十分複雜,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有的時候,又笑着看着她,十分溫柔,不免也感慨,現在的小孩子呀,果然一個個的都是人小鬼大的。
“去吧去吧。廚房裏有些危險,別磕着碰着了。你燒火的時候也小心一些,別燒到自己啦!”
顧清歡叮囑着,也就讓弘晞去玩了。
她知道,弘晞自小是跟着弘明長大的,也學了弘明的幾分穩重,不是個那麼貪玩的孩子,自然也不會大着膽子去鼓搗火堆,不至於將家給燒了。
“嗯嗯!”
弘晞也就點點頭,繼續給小桃和小橘幫忙去了。
終於。
弘晴和言蹊有了紅薯喫,也高興了起來,手頭上的麪糰被他們捏得乾巴巴的了,還掉了一些在地上,他倆也懶得管了。
有東西喫,就忘了麪糰,便也不再哭鬧。
蘇培盛是最順了一口氣的那個,還好孩子們不哭鬧啦,不然他坐在這裏,光是被自家王爺“刀子”似的眼神給看着,背脊上都全是冷汗了呢!
呼,現在孩子們乖了,他背上的冷汗都少了呢。
折騰了一天,顧清歡的柚子糖終於做好了,就是這些柚子糖還不能馬上喫,得放一放,纔是風味最好的時候。
忙活下來,顧清歡十分滿足。
弘晴和言蹊這倆孩子跟着在嬰兒凳上也玩耍了一天,還不到傍晚的時候,一個個的就都已經犯困,被春娘抱回去,呼呼大睡了起來。
夜裏。
顧清歡和胤禛散步,一同走在遊廊上,顧清歡便問道:“四爺覺得,下廚有意思嗎?不知,對‘君子遠庖廚’這話,有何見解?”
胤禛一聽,莞爾一笑,忽然顯得深沉了幾分,問道:“你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