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就坐在竈臺邊上，小橘也在，就是小橘還要忙活着傳膳和待會兒收拾桌子呢，忙來忙去，也顧不上小桃和蘇培盛這兒。
蘇培盛一邊喫，一邊在看天上。
嗯，天上的月亮呢？
蘇培盛看了一眼天上，又看了一眼小桃，小桃正悶頭認真乾飯呢，那飯碗和他的都一樣大了。
小桃飯量真好呀，她力氣大，喫這麼多也是應該的。
喫得多，也是福氣。
蘇培盛這麼想着，忍不住就笑了笑。
小桃正好擡頭，嘴裏還包着飯呢，這時候也顧不上嘴裏還有東西了，含含糊糊就問道：“蘇培盛。”
“你看天做什麼呀？又看我笑！你是不是在笑話我呀？”
小桃說完，就又認真繼續地喫着東西來，腮幫子一鼓一鼓的，跟一隻可愛的小松鼠似的。
蘇培盛被這麼一問，看着小桃這麼一副可可愛愛的樣子，又笑了，就道：“沒什麼。就是覺得，咱倆難得能一起喫飯，覺得開心而已。”
“就想擡頭看看，今晚有沒有月亮。要是有月亮的話，豈不是就更高興了麼？算是錦上添花，你說是不是？”
小桃沒什麼太複雜的想法。
蘇培盛一說，她簡單想了想，覺得似乎也挺有道理的，點點頭，忽然就問道：“這麼說，你喜歡看月亮呀？”
“你喜歡看月亮呀？”
小桃這麼一問，蘇培盛頓時就感覺自己心裏某處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
他心跳得快了不少，咬了咬脣，鼓起勇氣，看向小桃，認真道：“是呀。月亮雖然那麼高那麼遠，但它卻那麼明亮好看。”
“我遠遠地看着，能被月亮照耀着，我就覺得挺滿足的了。”
小桃點點頭，她雖然不是很理解，但她看着蘇培盛眼裏幾乎都能冒出小星星的樣子來了，也道：“那，以後多出月亮就好啦！”
“這樣，你也能多看看月亮了，是不是？”
蘇培盛也點點頭，他看着小桃笑起來的樣子，自己也跟着笑了。
他想着，月亮能出來，他能看見是最好的，可若要是不出來，他心裏還有一個月亮呢，只要他心裏這個還在，他就覺得是安心的。
暖玉閣的正屋那邊。
顧清歡哄了弘晴和言蹊睡下，小桃就回來了。
顧清歡聽見腳步聲，知道是小桃，回頭瞧了一眼，見小桃滿臉笑容，忍不住就問道：“怎麼這樣開心？”
“也沒什麼！”
小桃摸了摸後腦勺，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就道：“剛剛和蘇培盛一起喫晚飯呢，他帶着奴婢看月亮。”
“蘇培盛傻乎乎的。奴婢就在想，以後要多幫幫他纔好。不然他要是辦不好差事，肯定就要被王爺責罰啦！”
蘇培盛傻乎乎的？
顧清歡難得聽見有人這樣形容他，要知道，蘇培盛在外頭的名聲，其實和胤禛差不多的，都是個鐵面無私，冷着臉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人。
蘇培盛也只能這樣。
也就只有小桃，看着蘇培盛，總覺得他是傻乎乎的了。
不過，顧清歡轉念一想，蘇培盛對外怎麼樣，是一回事，可是對內，無論是對胤禛的忠心，還是爲自己的考慮，都是非常到位的。
他的差事呀，其實大部分都辦得很好，就是有的時候，未免思考得太多了些。
想着，顧清歡就道：“他呀，有的時候性子是這樣的。不過你想着幫襯他一些，就幫襯吧。咱們都是一個府裏的，互相幫忙，也是應該的！”
小桃也這樣覺得。
剛剛蘇培盛也說啦，他是胤禛身邊貼身伺候的，小桃又是顧清歡身邊貼身伺候的，胤禛和顧清歡關係這麼好，他和小桃也應該很好纔對嘛！
當晚。
直到小順子忙完他自己的差事，在外頭吃了一碗麪回來了，蘇培盛都還守在書房外頭的遊廊底下，看着月亮。
小順子知道回來肯定沒啥東西喫，既然如此，他都餓了，還不如就在外頭的麪館裏喫一碗熱乎的臊子面呢。
就是沒想到，今兒回來，瞧見的竟是自家師傅這樣的模樣。
“師傅，你怎麼站在這兒看月亮呀？今晚好冷啊，你還不進屋嗎？”小順子一臉奇怪，看着蘇培盛，怕蘇培盛是凍傻了。
蘇培盛的的確確是盯着月亮的。
就是盯着盯着，腦子裏的思緒早就飄飛到另外一個人的身上去啦，這下子被小順子給打斷，蘇培盛沒好氣地就瞪了一眼小順子。
“你這個臭小子，我這個當師傅的都還沒說話呢，你怎麼在這一直說？去去去，我想看月亮，還要你叫我進屋呀？”
蘇培盛說完，還對着小順子翻了個白眼，一副要踢小順子一腳的樣子。
“……”
小順子這下是一點兒都不敢造次了，縮了縮脖子，跟一隻鵪鶉似的，總感覺師傅哪裏怪怪的，可他也不敢多問，不敢多想呀，只得灰溜溜地就走了。
雍親王府的月光，這一天晚上一直都很好，大家夥兒也都休息得不錯。
直到翌日。
顧清歡纔剛剛起來不久呢，正陪着弘晴和言蹊在屋子裏面玩，牽着他們在屋子裏的羊絨地毯上練習走路。
春娘急匆匆地就從外頭回來了，一臉喜氣，就道：“側福晉。今日早朝上呀，發生大事兒啦！”
“昨兒咱們門口發生的事情，有言官瞧見了。那言官今日一早，就去彈劾三福晉啦！就連誠親王都被連累了呢！”
誠親王，就是三阿哥胤祉了，誠是他的封號。
春娘頓了頓，又道：“而且不僅僅是言官。今兒早朝，就連已經遞了辭呈，要致仕的年大人也特意來了呢。”
“年大人向皇上申訴，說是董鄂家欺騙他們！瞞着自己的孫兒已經養了一個有孕的通房，還想要娶他的女兒。”
“他受不得這樣的委屈，要皇上爲他做主呢！皇上聽了大怒，董鄂家的幾位大人給嚇得半死，立即就跪下請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