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節,便算是半隻腳入夏了。
暢春園裏,因康熙爺的病情逐漸好了以後,氣氛也好了起來,顧清歡也終於找到機會,趁着一個好天氣,帶着孩子們就去了暢春園的湖面上游船。
楊柳依依,波光粼粼。
湖面一碧如洗,偶爾一陣風過帶起些許的漣漪,同時也將兩岸的花香味吹了過來,令人覺得心曠神怡。
顧清歡的胎也滿了五個月了。
肚子看上去圓圓的,像是懷着一個女兒,且這孩子十分乖巧聽話,基本上也不鬧騰顧清歡。
顧清歡心裏高興。
她一直都喜歡女兒,想着自己都有三個兒子啦,卻只有一個女兒,言蹊將來長大了,難免少一個小姐妹什麼的,也會覺得孤單。
這一胎是女兒,這就最好了。
就是……
這回不知怎的,一向十分擅長千金方的劉太醫在給顧清歡診脈的時候,有點兒摸不出來顧清歡這一胎是男是女。
顧清歡還覺得奇怪。
看着劉太醫凝眉疑惑的樣子,忍不住就問道:“怎麼看不出來?我還記得,我懷着雙胞胎的時候,你老早就發現了呢。”
“不僅如此,甚至還早早斷言,說會是龍鳳胎!”
當然,那時候因爲孩子在肚子裏沒生下來,誰也不知道真的等到生下來那一天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顧清歡和胤禛,也就沒有宣揚這件事。
事實證明,沒有宣揚是對的。
龍鳳胎罕見,不少人會覺得這是十分祥瑞的事情,顧清歡生產以後,多少雙眼睛都盯着她呢。
這要是沒生之前消息就爆出來了,還不知道那些人一急眼,會做什麼呢!
劉太醫那兒,聽見顧清歡問,便就回答道:“這個原本是可以根據脈象來判斷的。一般來說,經驗多,也能摸得出來。”
“但這回,福晉的脈象,微臣總是拿捏不準,或許等月份再大一些,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顧清歡點點頭。
脈象這東西,她自己反正是一點兒都不懂的,感覺虛無縹緲,自己能摸清楚脈搏都不錯了。
還要根據這個來摸肚子裏孩子的男女,是挺困難的。
想着,顧清歡就道:“我也只是好奇問問而已,是男是女都好,於我而言都是一樣的。”
劉太醫也沒再說什麼,幫顧清歡開了安胎藥以後,就去忙活了。
船上。
顧清歡感受着迎面的微風,低頭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嘴角忍不住上揚,心情也是很好的。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不遠處的湖岸邊上,有幾個宮女行色匆匆,臉上帶着急切,正路過岸邊往一個方向過去了。
顧清歡只掃了一眼,就發現爲首的那個婆子很是眼熟,好像是榮妃派到董鄂氏身邊盯着的那個婆子。
看見她行色匆匆,顧清歡眼皮跳了跳,正好春娘就在自己的身邊,顧清歡就喊了春娘一聲,往那個方向指了指。
“瞧着像是董鄂氏身邊伺候的那個婆子。她似乎是榮妃的人吧?素日也十分謹慎,今兒是出了什麼事情不成?這般着急?”
春娘也是蹙眉,覺得蹊蹺,就道:“瞧着像是發生了什麼事兒。該不會,是三福晉又鬧出什麼幺蛾子了吧?”
“也不能呀!奴婢記得,先前皇上和貴妃娘娘生病那會兒,榮妃娘娘就對外說了,三福晉也着涼病了呢。”
“來勢洶洶的,發了高熱,連牀都下不了,連夜召集了太醫過去守着。好幾日了,也沒傳出見好的消息來。”
董鄂氏生病的事兒,顧清歡還是知道的。
顧清歡那時心裏就在猜,這估摸着就是榮妃的手段了,永絕後患,正好趁着康熙爺和佟貴妃都病了的時候。
這兩個人一病,前朝後宮的人都會忙活起來,自然將視線留意到誠親王那邊的人就會少許多,是個最佳時機。
如今病了斷斷續續有近一個月了,既然病沒有好,那麼會不會是——
“會不會是她病情急轉直下,已經無力迴天?那婆子這才這般着急,過去給榮妃稟報消息的?”
顧清歡也是合理推測嘛!
絕對沒有要咒董鄂氏的意思!
春娘一想,也覺得有可能,便壓低了聲音,道:“若真是如此,那也是好事,老天爺將這個喜歡作妖的女人收了回去。”
“誠親王往後的日子,少了人在跟前鬧騰,也能鬆快許多。至於福晉您——本來就跟她是不大相干的人。”
“作爲妯娌,表面上過得去也就行了。”
顧清歡明白春孃的意思。
董鄂氏的死,又不是她造成的,她只是在榮妃面前提了提而已,誰讓董鄂氏自己作死,犯了榮妃的忌諱呢。
榮妃就誠親王這一個兒子,女兒又遠嫁蒙古了,自然要好好守住誠親王府,不讓董鄂氏搞破壞了。
眼下董鄂氏死了,又是榮妃早就對外說了董鄂氏病了的,病了這麼久都沒治好,出意外也很正常嘛,那肯定和顧清歡是沒關係的!
要真是病死了,顧清歡有孕在身,自是不方便上門弔唁,讓春娘送些東西過去,面子上敷衍了也就是了。
二人一合計,也沒再糾結董鄂氏的事兒。
正巧弘晞拿了一個小小的竹竿子想學着胤禛的樣子釣魚呢,顧清歡遠遠看見覺得好玩,就湊了過去。
“弘晞,小心一些,學着你阿瑪的樣子,拿一隻凳子坐在邊上就是了,可別掉下去啦。”
顧清歡忙提醒着。
胤禛一回頭看顧清歡的工夫,他的臉上纔剛剛露出笑容呢,胤禛手裏握着的魚竿就動了動。
胤禛的視線一下子被吸引了過去,他十分乾淨利落地將魚竿拿了起來。
果然,魚竿之上,勾着一條黑乎乎的大魚,足有兩三斤的那種,因爲出水,魚兒還在不停地擺動呢。
還好顧清歡隔得遠。
不然的話,這水只怕都要濺到顧清歡的身上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