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看着精神奕奕的康熙爺，這時候也憔悴了不少，神色間滿滿的都是倦怠，哪兒還有從前那樣意氣風發的樣子呢？
顧清歡不置可否。
人老了，總是脆弱的，不管他的身份怎麼樣，這一天都是會不可阻止的到來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顧清歡想了想，只得寬慰道：“皇上年紀大了，總會有這一天的，現在也只能好好養着了。好在朝政上的事情，還有你們幫襯着處理着。”
這段時間，朝政都是底下的幾個阿哥們一起幫忙的。
誠親王、胤禛，還有八貝勒、九貝勒這幾個，再加上前朝的張廷玉和隆科多等人，也都一起討論處理。
說來，如今康熙爺面前最最得臉的幾個大臣和胤禛之前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張廷玉乃是弘明的老師，而張廷玉的阿瑪張英，也是胤禛的老師，至於隆科多嘛，那是胤禛的舅舅。
有着這樣的幾層關係在，朝臣們對胤禛，也顯得愈發恭敬了。
但胤禛覺得，這並不是好事。
他不過是個親王而已，甚至都還不是太子呢，如今康熙爺健在，朝臣們表現出對自己的恭敬，難免會引起康熙爺的忌憚。
於是乎，胤禛也愈發小心謹慎，對待康熙爺的時候，也是更加恭敬和客氣了。
康熙爺倒是沒表露出什麼來，也不知道是他的確信任胤禛，還是將一切看在眼裏後，並沒有精力去做什麼。
顧清歡這段時間也能夠感覺得到，胤禛的日子過得比較緊張，關鍵時刻，總是不能夠行差踏錯的。
“四爺最近也累了。瞧瞧，這都快要人定時分了纔回來，妾身幫您按按？”
顧清歡說着，兩手的食指和中指就覆蓋上了胤禛的太陽穴，用着按摩的手法，幫着胤禛放鬆放鬆。
胤禛的確累了。
這段時間，神經一直都緊繃着，不敢有片刻的懈怠，現在也終於能夠鬆口氣，靠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休息休息了。
過了一陣。
胤禛忽然又想起什麼，就對顧清歡道：“最近皇阿瑪不是在煩噶爾丹的事情麼？胤禵那裏跟我說，他想去。”
“他也跟皇阿瑪提過了，就是皇阿瑪還沒考慮好人選。他說，他雖然去兵部時間不長，但紙上談兵，總歸不如實地考察學習得快。”
“他想去，也想爲皇阿瑪，爲大清出一份力。”
胤禵要去西北了？
顧清歡想起歷史上胤禵在西北的那些功績，以及他被冊封爲“大將軍王”的一些事情，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四爺，你是怎麼想的？”
胤禵要去西北，那將來勢必手上會有一些兵權。
如果現在胤禵還是和從前一樣，和八貝勒胤禩他們交好的話，這樣的局面自然是對胤禛不利的。
但現在，不是了。
胤禵對自己的四哥多了幾分信任，心裏也清楚，自己的八哥未必就像是表面上看着的那麼和善，他是警惕的。
胤禛聽見顧清歡問，想了想，就道：“我也還沒想好，西北雖然有危險，但是噶爾丹短時間內還是無法大舉反撲的。”
“今年他們收成不好，天災又多，也是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這才滋擾邊境，想着趁着入冬之前弄一些物資回去過日子的。”
“胤禵現在過去，參加的也不過是一些小打小鬧而已，對他增長閱歷的目標的話，倒也還算不錯。”
“就是……”
胤禛也知道，去那些地方，有危險，再者現在十四福晉有孕才四個多月呢，要長途跋涉跟着一起去，只怕也不方便。
這夫婦分離，胤禵一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孩子出生的時候，他都不一定能夠趕得上，這纔是胤禛糾結的地方。
“……”
顧清歡聽胤禛說完，也有些無奈，就道：“做哥哥的，爲弟弟打算也是應該的。不過，胤禵也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他想好了，還是放手讓他自己去做吧。至於十四弟妹那裏，也且看看她自己。她要是想跟着，身體撐得住的話，慢慢跟着過去也無妨。”
“要是她想留在京城養胎，妾身也會幫忙照顧她幾分的。”
胤禛點頭。
不管做什麼樣的選擇，他們都將一切安排好了也就是了，讓胤禵沒有後顧之憂，這纔是哥哥嫂嫂應該做的事情呀。
至於胤禵自己，男兒志在千里，他想建功立業，又何必畏首畏尾攔着他呢？
打定主意以後，胤禛也放鬆了不少，他疲憊的起身和顧清歡一起洗漱完畢後，二人就都一起休息了。
翌日，康熙爺就下旨了。
西北那邊有些動盪，朝廷肯定是要出面的，這回就從京城調任了胤禵過去，同時也在陝西任命了一位新的陝西巡撫。
這位巡撫，顧清歡也認識，正是年雪的哥哥，年羹堯。
“年羹堯？”顧清歡在聽見，康熙爺任命年羹堯去陝西擔任巡撫的時候，還覺得有點意外。
她記得，先前年羹堯就在地方上外任了，當時政績還算不錯，也在上升期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成巡撫了。
說起來，年羹堯其實是和張廷玉同一年中進士的，現在張廷玉在朝中已經地位很高了，年羹堯如今才成爲巡撫，其實也不算快了。
再者，年羹堯這人本來就有才，文治武功都非常不錯，要是他不“好大喜功”甚至“功高震主”的話，的確也算得上是一代梟雄。
他去西北，也是康熙爺希望那邊有人能夠鎮守。
胤禵在前線，年羹堯在後頭統籌，如此一來那邊鐵板一塊，倒也不需要再怎麼擔心就是了。
不過——
胤禵要走，完顏氏肯定是捨不得的，她最近害喜害得厲害，想跟着吧，身體實在是不便，但不跟着，夫妻倆就要分開了。
胤禵也捨不得。
可這回，是他的機會，也是大清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得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