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歡陪着孩子們用了早膳，就在遊廊底下走了一會兒散步消食，這幾日老是起風，看樣子天氣是要逐漸冷下來了。
言蹊還小，有點怕冷，走了一會兒，就牽着顧清歡的袖子，小聲嘀咕道：“額娘，冷~屋屋！”
言蹊已經兩歲了，現在偶爾能多說一些字出來，簡單地表達自己的意思，說“屋屋”就是想要回屋休息去了。
顧清歡能理解女兒的意思，牽着她和弘晴回去，就去看襁褓裏頭睡着的文茵。
文茵總愛睡，大概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吧，一天總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是睡着的，而文茵很乖，也很少哭鬧。
有的時候醒了，如果餓了或是尿了什麼的，多半也是哼哼兩聲，一旁伺候的奶孃聽見了，查看一下也能處理好。
顧清歡也是真的省心，有個這麼乖巧的女兒，多好呀！
回屋後，守在炭火堆邊上，顧清歡身上也覺得暖烘烘的，也在這個時候，春娘從外頭回來，說是李側福晉過來了。
顧清歡聞言，讓小桃先帶着孩子們去一邊玩，就讓春娘帶着李側福晉先進來。
李側福晉，當然不會是她自己忽然想要過來給顧清歡請安的，而是顧清歡跟春娘說了，讓春娘帶她過來的。
李側福晉來的時候，顯然有些惶恐。
這麼些年過去了，顧清歡都還依稀記得，自己剛剛穿越的時候，去到李側福晉那兒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
沒想到，現在情況和以前，已經是完全不同了，小心翼翼的那一個，現在是李側福晉了。
李側福晉被顧清歡喊過來，不知道目的，但總歸覺得不是什麼好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進屋來就對着顧清歡拜了拜。
“見過福晉。”
李側福晉客客氣氣，服身行了一禮後，就問道：“不知福晉要妾身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顧清歡聞言打量了李側福晉一眼，沒有先和李側福晉說話，而是靜靜地拿起一邊的茶杯，喝了一口裏面的熱茶。
這熱茶，是劉太醫那兒的方子，裏面放了紅棗枸杞茉莉花等，做成花茶，平時聞着香香的，喝起來也有絲絲的甜味，這是能滋補氣血的花茶。
顧清歡喝完熱茶，又往身後的太師椅上面靠了靠，覺得“裝腔作勢”得差不多了，才用眼神示意李側福晉坐下。
李側福晉這才鬆了口氣，在顧清歡下首的太師椅上，就坐下了。
許久不見李側福晉，她看上去蒼老了許多，從前李側福晉最是注重保養了，聽說每日還會用花瓣洗臉呢。
也不知道她現在還沒有繼續保持這個習慣，只看她現在頭髮都粗糙了一些，實在是沒有以前意氣風發的樣子了。
打量了李側福晉一會兒，顧清歡才假意關切地開口問道：“聽說你如今身子不好，天氣變化，就容易生病，也不知道養好了沒有？”
李側福晉大約是警惕了很久，就等着顧清歡說話呢，卻不曾想顧清歡一開口，竟然是在關心自己！
李側福晉呆了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纔回答道：“妾身上了年紀，身子總歸是不如從前的。”
“哦。”顧清歡淡淡應了，又想起什麼，就道：“不過，弘時還挺關心你的。爲了你，他還來了暢春園呢。”
“就是這孩子，性子稍稍有些偏激了。那回和四爺說話的時候，有些不是很恭敬，好在四爺也沒放在心上。”
“畢竟孩子年紀小，有些氣性也是正常的。只要將來不長歪了，應當也是沒有大礙的。李氏，你說呢？”
顧清歡的語氣幽深，像是帶着幾分試探似的。
李側福晉一聽顧清歡提起“弘時”，就像是拿捏住了她的命根子一樣，一下子就亂了，忙道：“弘時去暢春園，都是妾身的錯！”
“是妾身沒看好他！四爺那裏，要怪罪就怪罪妾身吧！弘時還小，什麼都不懂，要是說錯話，那肯定也是無心的！”
聽完李側福晉的話，顧清歡就忍不住扁扁嘴。
李側福晉也實在是愛子心切了，她這樣子的說辭，放在現代，那就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做錯了事，例如肇事逃逸吧！
事後被抓了，父母來了以後，說孩子年紀還小不懂事，要求從輕處罰。
都二十多了，是成年人了，還從輕處罰？
當然，弘時現在的年紀的確不大，李側福晉有心護着，覺得弘時還小不懂，倒也稍稍合理那麼一點點。
不過——
顧清歡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李側福晉，反問道：“都是你的錯？這麼說，你想幫弘時將過錯全部攬在自己的身上？”
“李氏。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憑藉現在的你，還能承擔得住什麼樣的罪責呢？”
要知道，李側福晉現在能活着，有側福晉的名義，在府裏過着榮華富貴的生活，那可都是格外開恩了！
她這樣的“表面”就跟氣球一樣，是經不起折騰的，一紮就能破的那種，她想承擔，只怕都沒這個能力！
李側福晉呼吸一窒！
她沒想到，從前好說話的顧清歡現在竟然這般咄咄逼人，她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反駁了，忽然就站了起來，在顧清歡的面前跪下了。
“福晉，都是妾身的錯，不關弘時的事兒啊！”李側福晉磕了幾個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顛來倒去的都是這句話。
顧清歡慢悠悠地看着李側福晉，見她磕頭磕得額頭都紅了，心裏也清楚，李側福晉蠢是真蠢，但對兒子的愛護也是真的。
就是，這愛護是否正確，她就不好評價了。
“李氏。”
顧清歡又開口，這回她稍稍坐正了一些，就道：“既然你都知道，你們母子倆的處境其實不算非常好。”
“那，你又爲什麼非要做背叛雍親王府的事情呢？”
顧清歡一問，李側福晉就傻眼了，她顯然不清楚爲什麼顧清歡這麼說，下意識地反問道：“妾身，妾身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