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跪着的李側福晉,也不安了許久。
“你先到屏風後面去吧。”顧清歡最後想了想,覺得無論如何,這事兒也要將耿格格叫過來問問纔行。
是真是假,當面對質了再審問,也就知道了。
顧清歡實在是沒有耐心了。
從弘晞身上發生的事,到這次,她不敢再去想,如果有一次她運氣不好或是疏忽了,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後果。
想着,顧清歡看了李側福晉一眼。
李側福晉已經有點兒癱軟了,聽見顧清歡說,慌忙起身就在春孃的攙扶之下,到了屏風後面去了。
屏風遮擋的後面,有一處矮矮的軟塌,李側福晉可以在那裏休息一下,待會兒耿格格來了,如果有需要的話,顧清歡自然會喊她出來。
耿格格,是在一刻鐘以後來的。
春娘進屋的時候還稟報,耿格格來之前,跟着鈕祜祿格格一起,在屋子裏面做刺繡,瞧着應該是做給五阿哥弘曆的東西。
“福晉。”
耿格格撩開門簾進屋,走到顧清歡面前,還是落落大方的,恭恭敬敬對着顧清歡拜了拜,又道:“本該主動來給福晉請安。”
“不過王爺回府的時候發下話,說是福晉累了,妾身等不必叨擾,妾身也就不好上門來了。如今看着福晉氣色好,可見生產以後,恢復得還是很好的。”
“現在天兒冷了,福晉可得更保重好身子纔是。”
好漂亮的一番話!
這要是個喜歡被奉承的,先別說心裏是不是帶着什麼想法才叫耿格格來的吧,聽了耿格格這一番話,至少對她都不至於太反感了。
好在,顧清歡心裏的事情是沉甸甸的,根本聽不進這些話,反而警惕起來,覺得耿格格此人城府只怕很深!
“借你吉言了。”
顧清歡簡單寒暄,看着耿格格,就問道:“聽春娘說,你來之前在給弘曆做東西?弘曆最近可還好麼?”
“有陣子沒瞧見他了,聽說他在國子監的課業十分不錯,四爺那兒也時常問起呢。聽見弘曆出色,我這心裏也寬慰一些。”
“說來,你和鈕祜祿格格關係好,能一起教導弘曆,弘曆想來平日生活上也沒什麼可以操心的,專心學業也就是了。”
“是。”耿格格含笑應了,就道:“妾身沒什麼本事,也就幫襯一下弘曆生活上的事情而已。好在這孩子乖巧,也不讓人費心。”
“嗯。”
顧清歡點點頭,話鋒忽然一轉,看向耿格格,就問道:“不過,我聽說,你前陣子與李側福晉有所往來?”
李側福晉呀,在雍親王府裏,屬於敏感人物!
雖然旁人對她恭恭敬敬,李側福晉想要的東西,只要在合理範圍內也從來沒有會不給的,但基本沒人願意和李側福晉多來往。
就連從前與李側福晉關係不錯的宋格格,也早就不和她來往了,更何況是一向和李側福晉沒什麼交情的耿格格呢?
耿格格本來滿臉笑容。
這會兒一聽顧清歡忽然說起這件事,她臉上的笑容就有了一瞬間的凝固,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
“見她似乎面有愁色,就上前寬慰了兩句而已,並沒有什麼真切的來往。”
“哦。”顧清歡長長地答應着,而後又似笑非笑道:“那爲什麼李側福晉見了你之後,偷偷跑去暢春園裏見了八福晉呢?”
“該不會,她去暢春園,是你的意思吧?”
顧清歡一問,耿格格就被嚇了一跳,立即跪了下來,朝着顧清歡磕了一個頭,就把那日遇見李側福晉發生的事兒給說了。
耿格格說的,和李側福晉說的差不多。
她還特意強調了自己的緣由,說是到底都是一個府邸裏的,見李側福晉遭了難了,也於心不忍。
思來想去,她也是個蠢笨的,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只得這般去求一求人家而已,如果因爲她的提議而造成了什麼後果,耿格格願意一力承擔。
承認得還挺快。
顧清歡掃了一眼地上跪着,哭得梨花帶雨的耿格格,她的哭泣真真切切,又十分惶恐,彷彿真的是無心之失似的。
“起來坐吧。”
顧清歡對耿格格說完,然後道:“不過,正如你所說,你的這個提議,是太蠢了一些。”
“李側福晉的阿瑪沒有犯錯,只是被牽連而已,這樣找上門,倒是顯得她心虛了,在掩蓋什麼錯似的。”
顧清歡冷笑,道:“你這提議,不是在給她想辦法,而是推她進火坑啊。”
耿格格一聽急了,剛剛止住了哭聲,又哭泣道:“都是妾身的錯,妾身蠢笨,給了一個壞主意。”
“嗯。”
顧清歡輕輕答應,又道:“而且還不是蠢了一次,而是兩次。李氏已經跟我說了,她後來還找了你。”
“而且那一次,你又給她出了一個類似的主意。耿氏,你在府裏安分守己多年,我一向以爲你是個聰明的。”
“可聰明人,怎麼會接連犯這樣的錯誤呢?你的居心,實在是讓人懷疑。”
顧清歡說完,看了一眼春娘,就吩咐道:“去吧。去耿氏和鈕祜祿氏的屋子裏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
“如果真的揹着我和王爺,暗中與八貝勒府的人來往做一些不乾淨的事情。那雍親王府,是留你們不得了!”
顧清歡說得斬釘截鐵。
底下太師椅上面坐着的耿格格也是眼睛猛地一瞪,顯然也是沒有想到,從前一向溫和的顧清歡,這回竟然這麼雷厲風行和果斷!
而且她竟然要趁現在去搜查自己的房間,連一點兒緩衝的時間都不給!
底下的下人們看見了,回頭還不知道該怎麼議論呢。
一下子,耿格格的心裏,也五味雜陳了起來。
還好呀,她的房間裏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就是沒想到,顧清歡也變得這麼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