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康熙爺的情況，底下的人心裏都清楚，油盡燈枯了，就看看還能堅持多久了，她在邊上，也幫不上什麼。
顧清歡看見佟貴妃傷感，就勸慰道：“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皇阿瑪這一輩子，其實已經做到了許多的事情了。”
“他心裏，是能夠安寧的。如此一來，其實也算不錯了。”
在民間，就有一種“喜喪”的說法。
就是那些老人，年紀大了，沒什麼病痛，只是到了自己的時間了，然後就死了，這就是喜喪。
在顧清歡看來，康熙爺這輩子十分風光，做的事情也都是記入史冊的那種，其實沒什麼好遺憾的。
雖然晚年自己的孩子們出現了“九龍奪嫡”的事情，但這也證明他膝下的孩子個個都是出色的，不像是某個渣渣龍。
本來都已經立了五阿哥永琪爲太子了，奈何永琪永年早逝，後來的孩子裏面，也不過是在矮個子裏面挑了一個高個子，纔有了後來的嘉慶皇帝。
大清從乾隆而衰弱，這方面也是能看出一些門道的。
佟貴妃原本是個豁達的人，只是她和康熙爺之間有幾分感情，臨到了這種時候，當然是會捨不得的。
“我知道，清歡。這些日子，也是辛苦胤禛了。還好有他在旁邊陪着皇上，皇上也能輕鬆一些。”
說完，佟貴妃又問道：“你來園子裏，可還習慣麼？”
寒暄一陣，顧清歡說起了今日下午自己要帶着孩子們出去放風箏的事情，想着佟貴妃悶在屋子裏也不好，索性就問佟貴妃要不要一起出去。
佟貴妃一聽，眼睛亮了亮，忽然就想到了什麼，就道：“說起來，今天下午，富察夫人原本是要帶着富察姑娘來這兒給我請安的。”
富察姑娘？
顧清歡一開始的時候還沒有意識到什麼，但佟貴妃立即就拉過了顧清歡的手，說明道：“富察姑娘，就是從前在國子監上過學的那一位，富察德音。”
“我記得，弘明和富察德音都還是同學呢，是不是？”
富察德音？
再次聽見這個名字，顧清歡有點意外，但是也想起來了那個十分出彩的姑娘。
七年時間過去，顧清歡都沒怎麼再見過富察德音，只是偶爾會聽人說起，富察德音現在已經出落得十分落落大方了，十足的大家閨秀。
而且——
富察德音與弘明年歲差不多，弘明已經十七了，正值婚嫁的年紀呢。
顧清歡最近也在爲這件事情發愁，原本她這個做額孃的，早就該爲此多多費心了，不過弘明在康熙爺的膝下養着。
這件事，還是要康熙爺那裏說好，才能徹底定下來的。
眼下就是不知道，康熙爺是個什麼意思！
佟貴妃看着顧清歡的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笑了笑，就道：“看你這樣子，我就知道你心裏肯定是在考慮弘明的婚事。”
“富察家十分不錯，富察德音，很適合咱們弘明。”
“既然今天下午富察夫人要帶着富察德音入宮給我請安，不如咱們就一起去放風箏吧，你也正好見見這個孩子！”
“皇上那兒，他若是得空，也會帶着弘明過來的。他要是不得空，我見過了，回頭跟他說說，他心裏有數，要是覺得不錯的話——”
“估摸着，就會賜婚了。”
賜婚！
顧清歡心頭跳了跳。
弘明說起來，在十五歲的時候已經被康熙爺冊封了貝勒了，在“孫子輩”當中，他也是獨一檔的了。
他的貝子，還是早些年他還小的時候，那一次德妃利用熊想要謀害佟貴妃的時候冊封的呢。
可見，康熙爺對弘明是真的疼愛，原來連他的婚事，也早就在考慮之中了。
“皇上能賜婚，乃是天大的好事，我也覺得十分不錯。”顧清歡心中歡喜，又道：“那今日下午，姨母可要陪着我好好看看。”
“嗯。”
佟貴妃點點頭，脣角揚了揚，就道：“不過，弘明成婚的話。按照皇上那兒的意思是，照例也會安排兩個格格過去伺候。”
“這兩位，多半會從今年的秀女當中挑選。說實在的，你與胤禛之間的情分，很是難得，弘明那兒——”
“他或許，不太能只娶一個福晉。”
佟貴妃顯然是怕弘明看着自己的阿瑪額娘這麼恩愛，也生出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想法，這種想法——
說來，天底下的姑娘都是很希望的，但是身在皇家，這樣的事情卻是非常難以做到的。
“……”
顧清歡聽佟貴妃說起這個，有片刻的沉默，想起富察德音那個孩子溫和善解人意的樣子，又有點無奈。
“還是等先看過富察姑娘再說吧。”
顧清歡想了想，道：“先前總覺得弘明還小，這些事情也沒有與他說過。也要看看他自己，是怎麼想的。”
“也好。”
佟貴妃也不想勉強孩子，這麼想着，也就和顧清歡先說好了。
顧清歡從佟貴妃這裏請安完，回去的時候，已經是用午膳的時候了。
胤禛那兒有事出去，顧清歡就帶着孩子們一起喫，午膳後，都還沒午休呢，言蹊就興致勃勃想出門。
顧清歡卻犯困，今兒要來暢春園，那是一早就起來了，又忙碌着跑去佟貴妃那裏，來來回回的，想睡個午覺。
言蹊十分善解人意，見顧清歡困，就乖巧地陪在顧清歡身邊，半抱着自己的額娘，就道：“額娘困困的話，那我陪着你吧！”
“額娘，我們一起睡一會兒。”
“嗯。”顧清歡答應着，就和言蹊還有文茵一起，在貴妃榻上，就睡着了。
這一覺倒是沒睡太久，畢竟下午還有正事呢，顧清歡只兩刻鐘就起來重新上了妝，去接了佟貴妃以後，就到了放風箏的草場那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