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顧清歡在永壽宮裏查看春娘做好的冊子，大約就是請了哪家的姑娘之類的，讓顧清歡過目。
顧清歡略翻了翻，看着還不錯，剛想讓春娘就照着這個置辦，胤禛就回來了。
還穿着龍袍，瞧着是剛剛下朝的樣子。
“四爺怎麼回來了？”
顧清歡很意外。
往常這個時候，胤禛不是都應該回軍機處和大臣們商議事情麼？
胤禛卻是莞爾，就對顧清歡道：“今日下朝，聽張廷玉說，民間有個燈會。我想着，許久不曾出宮了。”
“咱們，要不出去逛逛？”
“就我倆？”
顧清歡還頗有些意外，轉眼一想，這才記起來原來是要到七夕節了，也難怪有燈會。
只是……
文茵和言蹊那裏要是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呢？
想着，顧清歡就問道：：“咱們不帶孩子們一起出去嗎？”
“不帶。”
胤禛扁扁嘴，就道：“就咱倆！咱們好久都沒有一塊兒手牽手出去逛街了，今兒難得，偷偷出宮，看燈去，不好嗎？”
顧清歡也沒覺得不好。
就是覺得，有了孩子以後，她的重心好像都放在孩子身上了，和胤禛之間單獨相處的時間，的確變少了許多。
“好呀。”
顧清歡答應着，就道：“不過，言蹊活潑，也是喜歡這些花燈的，回頭要是知道我們偷偷出去不帶着她，肯定不高興。”
“正好，你那養心殿外頭的花園裏也有空地，不如準備一些花燈，等到明日賞花宴結束了，孩子們也能自己過個七夕？”
胤禛一聽，倒也沒意見，就道：“簡單佈置一下，還是趕得上七夕節的。待會兒我就跟蘇培盛提一提，讓他置辦吧。”
胤禛想着，這樣也就算補償孩子們，他把顧清歡拐出去的事兒了吧？
宮外。
城東最繁華熱鬧的街上，顧清歡和胤禛手牽手逛着時，四周已經是人聲鼎沸了，到處都有人推車出來賣東西。
當然，更多的還是逛街的人們。
“四爺。”
顧清歡伸長了脖子到處看，只感覺鼻尖聞到了一絲甜香味，果然就發現，是她心心念唸的烤紅薯。
“是蜜薯！”
顧清歡歡喜一笑，就拉着胤禛要去喫烤紅薯。
胤禛自然是任由着顧清歡過去的，他倆便到了紅薯攤前，買了一個足足有半張臉那麼大的烤紅薯。
“這麼大，哪裏喫得完呀？”顧清歡用紙袋子拿在手上，都還覺得有點燙手。
讓她想起來，從前讀書的時候，冬天最快樂的時光，就是這麼抱着一個熱乎乎的烤紅薯，在左右手之間倒來倒去，就盼着能快點兒弄涼了喫下去。
“咱們一起喫。”
胤禛笑着，大約是見顧清歡將紅薯拿在手上燙手，就從顧清歡的手上，將紅薯接了過來，幫她拿着。
胤禛掰開了紅薯。
露出裏面紅色的肉肉來，又輕輕吹涼了，這才遞給顧清歡。
路邊。
胤禛找了個人少的地方，牽着顧清歡站在柳樹下，喫烤紅薯。
胤禛站在稍稍靠着外頭一些的地方，護着顧清歡，就柔聲道：“你瞧，街上人真多，燈也真好看。”
感覺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
元宵節時，他偷偷帶着她出府去城隍廟看花燈的日子了，他們在馬車裏嬉戲打鬧，也是格外有意思的。
“是呀。”
顧清歡輕聲答應，想了想，就對胤禛道：“前幾日與弘晴商量，問他等出了御書房，想要去六部哪兒。”
“他想來想去也沒個結果，後來說要去禮部，幫我看看禮部是怎麼辦學的。”
“順道，也瞧瞧女學的事情。”
胤禛有些詫異，問道：“女學，你想辦女學麼？”
顧清歡頷首，回答道：“自然是想的。古來女子多束縛，待在閨閣裏閒來無事。”
“好比從前阿其那福晉那樣的，一門心思都放在怎麼與旁人爭鬥上頭去了，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兒。”
“倒不如培養女子自己的興趣，不必事事圍着自家丈夫轉。四爺，你說是不是？”
胤禛眯了眯眼睛。
不必事事圍着自家丈夫轉？
要是以前，胤禛肯定覺得這不是什麼好提議。
女子不圍着丈夫轉，難不成還要讀書考狀元？
但胤禛知道，顧清歡不是個這樣有野心的人，也只好失笑搖頭，道：“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她們要是有事可做，也不必瞎折騰了。”
顧清歡點頭，就說出了自己心裏的一些想法。
“這京中貴女，王公貴族家的格格們呀，妾身注重教導的，是學業、禮儀，插花等。”
“但民間姑娘嘛，側重的則是更爲實用的技巧。例如咱們宮裏內務府，不是也有司刺繡、擺設、製衣和首飾的麼？”
“若是出挑的，便進宮當差。如果宮裏人員充足了，還可以留一些在女學裏，充當老師，倒也不錯。”
胤禛一聽，就笑道：“這麼說來，你倒是都安排好了，也挺好。如此的話，至少短時間內，女學正常運作，都是沒問題的。”
就算人員要溢出，那也是幾十年後的事兒了。
“嗯！”
顧清歡點點頭，又道：“地址麼，妾身也選好了，不如就在國子監邊上可好？就是從動工到以後女學建成，興許還要不少的時間呢。”
“一來一去的，總也要慢一些，咱們倒可以先放出風聲來，是不是？”
“你想好了，去做就是了。”
胤禛總是支持顧清歡的，就道：“好啦，天色也不早了，我知道一個好地方，那兒的花燈十分漂亮，我帶你去看看吧！”
胤禛說着，牽着顧清歡的手，就往前頭走去了。
這一路走，天色漸漸暗淡了下來。
兩個人走在街上，手牽手互相握着，華燈初上時，影子也逐漸被拉長，二人看着街道兩側的花燈，都是忍不住揚了揚嘴角。
胤禛說得對呀。
他們兩個，許久都不曾這樣安安靜靜的單獨相處了。
如今月下看燈，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