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在紙上寫下了這樣的一句詩。
顧清歡看得眼神一動,再看胤禛時,兩個人的眼裏,只剩下了無限的柔情。
“平日裏,我泡着白茶,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可做。”
“表面上盼着風兒的吹拂,實際盼望着你像風兒一般來到我身邊。”
“今日的離別,讓酒也變得苦澀起來,讓楊柳折斷了腰。”
“從此我的世界失去了許多,尤其是也失去了你。”
“隨着風兒漫步這世界,每一步都不再有你陪伴。”
“爲了讓這無趣的日子裏有些快樂,我只能喝下一杯杯清酒,醉醺醺地夢見花兒,然後再夢裏重新和你相逢。”
顧清歡能明白詩句裏面的意思。
自南巡迴京後,二人也不知怎的,平日裏愈發喜歡膩歪在一起了,現如今他還寫了這樣的一首詩。
真真是,肉麻。
顧清歡很想打趣胤禛。
誰知,胤禛先開口,反而是認真地說道:“我很喜歡你的名字。清歡,真好聽,這首詩,也很適合你。”
還有他。
詩中的願望,關乎前世今生,以前是如此,但願來生也是這般。
“……”
顧清歡看見胤禛認真的神色,那些到了嘴邊上打趣的話語戛然而止。
她懂得的。
他都這般認真了,她又怎好打趣呢?
“我知道,我都知道。”顧清歡擁入了胤禛的懷中,將他緊緊抱住。
……
轉眼,到了雍正十四年。
當胤禛覺得手腳十分利索應該出去走一走的時候,卻猛然發現,他的頭髮裏已然多了一根白髮。
顧清歡此時正好在給胤禛梳頭,在瞧見那一根白髮的時候,倒是絲毫沒有在意。
只有胤禛,任由着顧清歡擺弄頭髮,反而覺得整個人如坐鍼氈一樣難受。
終於,在髮髻梳好了以後,胤禛忍不住問道:“我頭上的白髮,你是不是也瞧見了?”
顧清歡愣了愣,沒想到胤禛這麼在意這個,嫣然一笑便道:“是看見了呢。四爺到了這個年紀纔有白髮,已然是不錯了。”
白髮。
人,總歸是逃不過生老病死的,就連白髮,也是遲早都會來的。
不僅僅是胤禛,顧清歡也是如此。
在她不留神時,鬢邊已經多了幾根白髮了,不過她年紀比胤禛小一些,倒是不那麼看得出來。
胤禛咬咬牙,一股壯士暮年的感覺油然而生,擡頭看向顧清歡就道:“終究是上了年紀了。”
咬牙切齒的模樣,倒像是什麼很讓人不高興的事情。
“咱們約定好了一起走到白頭。說起來,現在也是到了這一天了,是不是?”
顧清歡莞爾一笑,就問道:“還是說,下一回妾瞧見你長了白髮,幫着你將白髮拔了?”
“……”
胤禛更加鬱悶了,只得說道:“罷了罷了!既是長了便就長了,做那種自欺欺人的事情幹什麼?”
蘇培盛小心翼翼地在一邊伺候着,生怕一個不小心說錯了什麼話,就讓胤禛生氣了。
回來以後,朝廷裏頭的大小事務弘明幫着胤禛處理一部分,最核心那些需要做決斷的事情仍然是胤禛自個兒處理。
不過就算是這樣,胤禛肩上的擔子總算是比從前輕了許多。
閒暇的時光,也跟着顧清歡一起在永壽宮裏頭好好地“養生”。
其養生之法,多數也是從佟貴太妃那兒學來的。
佟貴太妃清心寡慾,保養得極好,顧清歡以前看佟貴太妃身子嬌弱,總還擔心她,不過她現在狀態倒是越來越好了。
雖然也上了年紀,卻不曾有什麼太多的病痛。
可見,平時除了飲食上需要好好注意注意以外,也要多活動。
泰山之行,定在了三月的下旬。
彼時天氣已經回暖,出一趟門倒也不會像冬日裏那麼臃腫。
這一回出去,胤禛並沒有搞得太過隆重。左右對外說一句朝政交給寶親王處理以後,便就帶着顧清歡一道往泰山去了。
因着兩人這一回是要單獨相處,所以在文茵十分鬱悶也想要跟着去的心情之下,還是就只能灰溜溜地就留在了宮裏。
按照顧清歡的話來說,這叫:“誰讓你要出嫁了呢?富察家乃是世家大族,所以這段時間裏,你還是好好地待在宮裏再完善完善規矩,繡一繡你自個兒的嫁衣吧。”
當然,此話不過是藉口,哪裏又有人會和皇家的公主過不去呢?
就算是富察傅明這樣的天之驕子。
在面對着文茵的時候,向來也只有被欺負的份。
富察傅明,是富察家的子弟,嚴格上來說,是富察德音的堂弟,年紀比富察德音小了五歲,十分出色。
從前顧清歡只知道富察德音有一個很出名的弟弟,叫做富察傅恆的。
在乾隆一朝,深受乾隆爺的喜愛,這位富察傅明倒是並不那麼出名,但文茵與他的緣分,着實也算得上是十分奇妙的。
無論如何。
富察傅明是個不錯的女婿,顧清歡很喜歡,最重要的是,文茵自己也很喜歡富察傅明,他們兩個,算得上是兩情相悅。
這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能如此,大家都滿意。
就是……
富察家的聲勢,倒是愈發大了一些,好在富察家全族目前瞧着都還是謹小慎微的,保持着作爲臣子的本分。
這一點胤禛看在眼裏,對他們也還算放心。
幾日舟車勞頓,等到胤禛和顧清歡到達泰山之下的時候,已經是時至傍晚了。
看着高聳入雲的山峯,胤禛拉着顧清歡下了馬車之後的第一句話竟是:“若是再不到山東,朕的這把老骨頭怕是就要散架了呢。”
到了舟車勞頓的時候,怕是不服老也不行了。
想當初二十幾歲跟着康熙爺下江南的時候,是怎麼樣的龍精虎猛?
“骨頭都要散架了,又如何能夠攀登得上泰山呢?”顧清歡雖然笑着打趣胤禛,可還是在夜裏幫着胤禛捏了捏身上不舒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