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可以說實話了吧”
“給這點錢，就想收買東宮的宮女嗎？”
“給你五兩還不夠嗎？”
“您以爲五兩就能收買我嗎？”
德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憤怒，一把將銅板扔在眼前這個“自大狂”的身上
“這位大人，這裏是東宮書庫，就算老舊不堪，世孫邸下不再造訪，它依舊是國本書庫，而我雖然還只是個小宮女，但也是隸屬東宮的宮女，您怎能如此失敬，試圖收買世孫邸下的人呢？”
“莫？你說你…是世孫邸下的人？”
“內，都說了我是東宮的宮女了”
“呵，區區宮女還講什麼信義…”
“如果您繼續如此失禮，那就請您馬上出去”
李祘不可置信的望向膽大包天的小宮女，見他賴着不肯走，德任終於不再忍耐，抄起旁邊的掃帚往外攆人
“呀，你在做什麼？住手”
“這位大人，您知道這個掃帚是做什麼的吧，它可是很髒的”
“我知道很髒，所以叫你住手，呀”
“趁我還能好好說話，請出去…出去…”
“住手…我自己會出去”
“出去，出去”
“你竟敢如此對我，哦吼，我不是讓你先等一下嗎？你！”
“放肆，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
李祘氣急敗壞，就要將身份脫口而出以此懲治德任，誰知德任理都不理，將他趕出書庫後，狠狠白他一眼，轉身關門一氣呵成
“真是，我可是這裏的主人”
“看起來人模人樣的，沒想到是個沒有禮貌的怪人”
趕走不速之客，又順便出了口氣，德任鬥志昂揚的回到書庫，看着地上散落的幾枚閃閃發光的銅板，德任心情更好了
“德任啊，你在幹什麼呢？”
“我確實有把錢還給他哦，但既然掉在地上就等於沒有主人，總要有人拿走吧”
“嘟嘟囔囔的說什麼呢？廢話少說，提調尚宮嬤嬤找你呢，趕緊去吧”
“提調尚宮嬤嬤？這麼晚嗎？”
提調尚宮寢殿
“叩叩叩”
“抱歉，這麼晚了還叫你過來，我有一本書想讓你謄寫，《朱子大全》，有問題嗎？”
“耶？小人惶恐，但我現在光是謄寫《大學衍義補》已經很喫力了”
“你一直都做的很好，不是嗎？”
“可…那…並非小人能力所及”
“就算要請教別人才能辦到，終究也是你的成果啊，我真的很欣賞你，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對吧”
不理會德任話中的拒絕，提調尚宮口中說着請求，手上卻是不容拒絕的將書再次推向德任，隨書而來的，還有一個貴重的讓德任不敢拒絕的配飾，嬤嬤這麼重視這本《朱子》嗎？
“內…”
第二日，世孫邸下坐在書桌前看書，卻越發在意起與經筵講堂近在咫尺的廢棄書庫，他心中對此始終耿耿於懷，只能再次來到書庫
看着桌子上字跡工整的《大學衍義補》手抄本，李祘恍然大悟，自己的懷疑果然沒錯，看來真的有人在利用這裏便利的地理位置監視自己，或許還有其他更多不可告人的目的
“唉，你知道吧，雖然你對我很和藹，又給了我如此貴重的報酬，可我真的很怕你呢”
“怎麼，因爲配飾對你這種小宮女而言過於貴重，所以你害怕嗎？”
德任手裏攥着昨夜提調尚宮作爲酬勞送給她的配飾，一邊往書庫裏走，一邊在口中唸唸有詞，卻被突然出聲的李祘嚇了一跳
“嚇我一跳，大人，怎麼又是您，您怎麼一點聲響也沒有啊”
“您請回吧，您再怎麼追問都沒有，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還理直氣壯的說你不收錢，裝什麼清高？細作就在眼前，我居然從未懷疑過”
“您究竟在說什麼啊？”
“就你這種人，還敢說自己是東宮的宮女，世孫邸下的下人嗎？”
“請放手，不要如此無禮，放開我，您到底是誰？先報上名來”
“我爲什麼要把名字告訴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宮女，可笑”
“請不要瞧不起我這個小宮女，我也是將來能當上正五品尚宮的人”
“是嗎？區區…”
李祘張口就想駁斥，區區五品尚宮怎配讓他放在眼中？可看着眼前明明恐懼到極點卻硬撐着氣勢，不服輸的盯着他的小宮女，不知怎的，李祘忽然有種莫名的熟悉
“我將來也是能當上正五品尚宮的人”
李祘忽然想起，那個在祖母薨逝的夜晚，曾爲自己擦去淚水、帶去短暫溫暖慰藉、自己遍尋王宮卻始終沒再出現的小宮女，也曾對他說過同樣的話呢
“那孩子如今，也該長這麼大了吧”
想到這，李祘心中一軟，掐着德任肩膀的手也隨之卸力，德任趁機掙脫出來，後退一步，神色愈加防備
“好，我給你機會，你解釋一下吧”
“耶？”
“爲何偷聽經筵？又爲何要拿東宮研讀的書籍？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你最好解釋清楚”
“莫？抄書，你嗎？”
“內，爲了攢錢，不當值時，我通常都在這裏替別人抄書”
“你是要我相信，你抄《大學衍義補》是爲了攢錢？”
“我也因爲很難不想抄，可是這也是我的工作，不能每次都挑三揀四”
“你說這是你抄的？”
“內，怎麼了？”
“也不是經驗豐富的尚宮，一介小宮女怎麼可能寫出這樣的字？”
又來了，又來了，看着這位突然出現在書庫，又沒教養又沒風度的大人，再次擺出一副目中無人的姿態，德任就氣不打一出來，沒好氣的從李祘手中抽回自己的書本，拿起毛筆在上面寫下一行字
看着與紙上一模一樣的工整字跡，李祘此刻的心中是有些震驚的
“豈有此理，一介小宮女怎麼會…”
“我說，這位大人，從方纔您就一直語帶輕蔑的叫着小宮女，您又是多厲害的大人物呢？侍講官就很了不起嗎？”
“莫？什麼侍講官…”
“難怪我就覺得您的聲音很耳熟，我想起來了，您就是在那邊，輔佐世孫邸下的侍講官之一，對吧”
“…好吧，我是侍講官，沒錯…”
“請問您貴姓大名？”
“呃…洪…洪德老，我擔任世孫邸下的監司書一職”
“監司書大人嗎？不可能，你騙人！”
“怎麼…怎麼了嗎？我確實是監司書”
李祘以爲自己的謊話被拆穿，磕磕巴巴的掩飾，不料德任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將他氣個半死
“傳聞監司書大人是極爲俊俏的男子…”
“莫？”
“明明聽福妍他們說監司書大人是全漢城最受歡迎的美男子，因此受到不少女子仰慕啊，怎麼會是您…”
“呵，見到本尊後，感到失望了嗎？”
“阿尼，沒關係啦…傳聞本來就會誇大的，我懂的”
“…”
“國本的言談，是不能隨意偷聽的，由於沒有確鑿的證據，我今天姑且饒過你，但你要好好留意你自己的言行舉止”
說完，李祘不再理會德任，起身離開
“呵，說什麼全漢城最受歡迎的美男子，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