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安定心神時使用的藥材呢,意思是叫我好好管管自己的脾氣嗎?”
“不是這樣的,邸下,而是…”
“出去吧”
好不容易猜拳猜出來的輸家,再一次鎩羽而歸,門外的宮女們急得焦頭爛額
“怎麼辦啊?還得放入藥材呢?這回還有誰能進去呢?”
正在大家不知道如何是好時,遠處一個緩緩而來的身影瞬間讓衆人喜出望外
“德任啊”
“歐尼,大家都在這裏做什麼呢?”
“嘿嘿”
坐在湯池中的李祘,腦海中還在浮現着昨夜德任與洪德老在湖邊“幽會”的那一幕,這個畫面一整天始終在他的頭腦中揮之不去,就在他滿腔怒火無從發泄之際,德任也正被一羣不懷好意的人趕架子上架一般推往東宮的沐浴房
“邸下,奴婢將內醫院醫官處方的藥材拿來了”
“水已經涼了,一併將熱水拿進來”
“是”
“(低聲)德任啊,謝謝你了”
幾人說完,一把將掙脫不開的德任推入房中,然後迅速關上房門,德任無法,只能硬着頭皮端着熱水和藥湯進入霧氣繚繞的湯池房
“趕緊放好退下去”
李祘閉目靠坐在湯池邊,表情和言語中透露着滿滿的不耐,德任不敢直視湯池中裸露着上半身的邸下,低頭快步走到湯池邊,只想儘快完成任務便離開
“沒聽到我的話嗎?”
“是,奴婢遵命”
聽到回答,李祘瞬間睜開眼睛,轉頭看到在一旁忙活的德任,臉上的不屑一顧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滿滿的震驚與慌亂(雙標祘)
“你…爲何是你?”
“邸下,我爲您將藥材放入”
“等…等下,你先把頭轉過”
“是”
德任聽話的轉過身,李祘趕緊拿起一旁的上衣披在身上,然後重新坐回水中,又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舒適(做作)姿態
“咳、好了,我還以爲你去了中宮殿,何時回來的?”
“因爲有事所以奴婢暫時回來了”
“是嗎?”
“邸下,奴婢現在爲您放入藥材”
“好”
看着德任因爲輕輕攪動水面而沾溼的紅色衣袖,李祘心中剛升起的一絲旖旎之情瞬間被怒氣取代
“呵,你,昨晚和監司書單獨見面了吧”
“什麼?”
“你和洪德老,兩個人竟然貼的如此近,那種樣子,若是被別人看見該如何是好?”
“你看見了嗎?”
“對,我看見了”
“那您就應該立即上前,訓斥調戲宮女的洪大人啊,爲何只在一旁看着?你也知道,洪大人總是如此調戲宮女吧,以及他總是透過宮女探聽祕密的事…”
“什麼?”
“但邸下卻不怪罪能幹的跟班,而要責怪無權無勢的宮女”
“不是,其他宮女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在意的就只是…只是…我的人”
“難道,您是在擔心奴婢嗎?”
“沒錯”
“令邸下憂心,奴婢惶恐”
“你知道就好”
“奴婢爲您倒入熱水”
李祘正因爲自己的失言而難爲情,可看着德任費力的擡起一桶熱水,又忍不住起身上前幫忙
因爲急着幫忙,李祘身上的外衣隨之掉落,而他也因爲一時沒控制住動作幅度,與剛剛轉過身的德任幾乎撞個滿懷,冷不防與邸下的肉體親密接觸,德任下意識的躲閃,李祘順手一拉,兩人再一次如初次相遇一般,一起掉入了湯池中
而這一次,李祘卻緊緊的將德任擁在懷中,兩人就這樣在水中相擁着對視
“水很燙,你有沒有受傷?”
“沒,沒有,邸下呢?”
“我沒事”
李祘望着懷中這個,無數次打破他規矩、擾亂他心神的女孩,情不自禁的一點點向她靠近
“邸下,奴婢是徐尚宮,權尚宮不在,今日由奴婢替您洗頭”
門外突然傳來的請示聲讓屋內的兩人如夢初醒,德任一把推開李祘,從水中爬上來,而李祘也是一邊手忙腳亂的系衣帶,一邊應付徐尚宮
“尚宮,你稍等片刻”
“是,邸下”
“你在做什麼?”
“這裏有內人的衣服”
“所以呢?”
“奴婢若是直接這樣出去,會招致誤會的,所以得趕快換衣服啊”
“你要…換衣服,在這裏嗎?”
德任不再回答邸下這毫無營養的問題,忙不迭的從櫃子裏掏出一套宮女的衣服
“好吧,也沒別的辦法了,眼下畢竟出了這樣的情況,我只好允許你了”
“是,邸下聖恩浩蕩”
德任將一旁的屏風拽過來,在屏風的遮擋下快去解開身上的溼衣服,正在說話的李祘見此,迅速轉過頭,可聽着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的聲音,思緒卻不由自主的開始飄浮
“德任獨自進去了嗎?”
“…是”
“(低聲)呀,你們這些丫頭,怎麼能讓她一個人進去啊,哎呦”
正在徐尚宮胡思亂想之際,德任輕輕推開門從裏面走了出來,徐尚宮趕緊把德任拽到面前,上上下下檢查一遍
“沒發生什麼事吧”
“沒有”
“好”
德任看似神色如常的走出東宮,可沒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內心有多慌亂,她此刻無比慶幸,自己仍然可以在中宮殿逗留幾日而不必回東宮服侍世孫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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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宛在水中央…咳咳、咳咳”
東宮的經筵亭中,講學的幾位司書看着明顯神遊天外的世孫邸下不免嘖嘖稱奇,要知道,他們面前這位,可是自幼便極爲自律、對自己要求近乎嚴苛的王世孫邸下,這樣心不在焉的狀態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可今日邸下不僅全程走神,就連剛剛韓司書有意的提醒都充耳不聞,幾人對視一眼,只能加重聲音喚回邸下的思緒
“咳”
這時李祘總算如夢初醒,悄悄把倒放的《詩經》擺正,擡頭茫然的看着韓司書
“宛在水中央”
“咳、順流而下追尋,她彷彿在…她彷彿在…水中央”
昨夜的一幕再次不講理的衝進李祘腦中,德任近的彷彿絨毛都清晰可見的小臉又一次出現在李祘眼前,看着再次陷入沉思的邸下,韓司書對身邊的同僚解釋
“想必邸下正在思考,該如何解釋詩句吧”
“內,聽說邸下不久前,徹夜重讀了詩經”
“真不愧是邸下,我們等一下吧”
“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