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又一停一整天吧”他想。
等看到這開車的帥哥棄車去了地鐵站然後消失,收費員驚呆了。車撂在這裏,一天一百停車費,自個兒去擠地鐵這腦子沒毛病吧
有病肯定有貓病正常人幹不出這種事兒
自從從微信裏套問出了杜綃新的早晚行程時間後, 石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時間。他早上七點出門,走四環,七點五十到四惠東。到了停車場,在車上眯一會兒,八點二十左右下車去地鐵站。守株待兔個十分鐘,他那雙能在幾千行代碼裏準確無誤的找出bug來的利眼, 在烏泱泱的乘客中,準確的找到了杜綃。
杜綃正東張西望, 不知道看什麼呢。他大步擠過去, 在她肩膀上輕輕一拍。
杜綃一驚回頭,驚喜道:“真能趕一塊啊我正在找你呢。這麼多人, 你怎麼看見我的呢我看了一會兒,眼睛都暈了。”
那自然是因爲在人羣中, 你就是發光體,我一眼就可以看到的緣故啊。
石天眼睛彎彎, 說:“我個子高, 找人容易。”
兩個人就去排了同一個隊, 門開了, 人們像黑色的浪潮一樣涌進了車廂。
石天一手輕扶杜綃肩膀,另一隻手臂橫成一個半圓,拼力護着她不讓她被別人擠到。這樣的肢體接觸讓杜綃心跳變得快了好幾拍。但石天護着她擠到門和座椅的夾角處,就放開了手,改撐着車壁了。杜綃就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對自己說,別亂想,別亂想
人家男孩就是好心而已,人家又沒說喜歡她,她瞎想什麼呢。杜綃努力鎮定,但臉頰上總覺得有股子熱氣蒸騰。在這種擁擠的情況下,她背對着石天尷尬,面朝着石天更尷尬,最後就半側着對着他,兩個人站成了一個斜斜的t字型。
早晨上班高峯的地鐵,你說吵也吵,地鐵本身的噪音刺激着聽覺,可你要說靜也靜,這個時間大家都還不是特別清醒,很多人靠着欄杆抓着吊環甚至貼着別人的後背打盹,這個時間基本也沒什麼人打電話,更少有人說話,在嘈雜中有種清晨特有的奇異寧靜。
要在這樣的環境下聊天,就會成爲別人注目的對象,可要什麼都不說,又覺得尷尬。杜綃正糾結要不要說點什麼,石天問:“怎麼不眯一會兒,十幾分鍾呢。”
杜綃“噢”了一聲,順勢頭往門上一靠,閉目養神了。這樣,最輕鬆。
她眯了幾站地,悄悄的睜開眼睛,擡頭朝石天看去。
石天個子高,好像正看着遠處別人的頭頂,不知道在想什麼。擁擠的車上,他跟杜綃捱得極近,如果不是他用力撐住車壁給她硬留出一點空間,他們就要身體貼着身體了。
這麼近的距離之下,杜綃的目光向他投去,便看到他長長的脖頸中間,凸起的喉結。
杜綃長這麼大,從未與哪個男孩子這麼親密的接觸過,更不曾像現在這樣近距離的去觀察男孩身上這個迥異於女孩的身體部位。她看了一會兒,起初只是好奇,慢慢的卻不知道怎麼的有點挪不開眼。
跟女孩子平滑的脖頸線條不一樣,那喉結凸起得突兀,帶着強烈的男性性徵,線條剛硬,意外的竟有種迷人的美感。杜綃莫名覺得身體深處,有種說不清的燥熱。這種感覺讓她慌亂,又隱隱羞恥。她在臉頰燒起來之前,趕忙又閉上了眼睛。
她這是怎麼了
石天余光中感覺杜綃又閉上眼睛了才轉回頭來,長長吐出一口氣。
最怕她突然睜眼。
她閉着眼睛養神的樣子最好看。車廂擁擠嘈雜,唯有她在的這個角落充滿寧靜,叫人心平氣和。
石天微微低頭,鼻端便嗅到她柔順發間淡淡的乾淨的香氣。
他低頭看着她,勾起嘴角,心滿意足。
當石天在臨近下班的時候問她要不要一起喫晚飯的時候,杜綃心裏非常糾結。
昨天才請她喫的晚飯,今天又找她一起喫飯。石天是不是對她有意思呢可他什麼都沒表示過啊。
不不不,杜綃你不要多想啊要是誤會了人家的意思多尷尬啊你就自自然然的就好啦
你千萬別自作多情,要不然以後見面話都沒法說了還要經常同路,那得多尷尬啊
母胎solo理順了邏輯,說服了自己。
杜綃從公司出來得早一點,在東方新天地約好的地方等石天。
她就等了兩分鐘,就聽見石天叫她。轉身,就看見長腿男孩大步的向他走來,他眼睛閃亮,臉上帶着笑,在那麼多下班的、逛街的人中,搶眼得像會發光。
明明告訴過自己不要亂想,杜綃控制不住的就有點心跳。爲了掩飾,她假裝隨意的問:“今天怎麼沒戴口罩啊”
“室內還行。有空氣淨化系統,室外的話只要有霧霾我就得戴,鼻子有點敏感。”石天摸摸鼻子說,“北京哪都好,就是交通太堵,空氣太差。我們家種、種地的地方,空氣很好的,我來了北京之後,鼻子纔開始不舒服的。”
好懸,差一點說出“種植園”。連忙轉移話題:“想喫什麼,我帶你去喫。”
杜綃眨眨眼,說:“去喫大食代唄,一起喫飯,又不是讓你請客。”
石天張嘴想說話,杜綃說:“你要老想請客,以後還怎麼一起喫飯啊,那就各喫各的吧”
以後,她說以後都要跟他一起喫飯
石天腦子熱熱的,乖乖的跟着杜綃下了滾梯,兩個人去吃了大食代。像平時和公司同事喫飯似的,各買各的,然後找張空桌子坐下一起喫,喫喫聊聊。
晚上目送杜綃進了小區,石天開着自己的車回家,一路上美滋滋。覺得兩個人之間的進展一帆風順,杜綃說以後每天一起喫飯並沒有,是不是表示他們倆就算在一起了
這天晚上石天睡得格外香甜。杜綃又入了他的夢,夢裏他大膽的牽住了她的手。杜綃乖巧的閉上眼睛仰起頭,小嘴粉嘟嘟的。石天就親了那粉嘟嘟的小嘴,他的手還
夢裏醬醬釀釀了一番,早上起來就洗澡換內褲。
別怪男孩思想骯髒,白天斯文模樣夢裏全是邪念,實在是這個年紀,正是血氣方剛,精滿則溢。
週三又是溫馨甜蜜的地鐵時光,就在石天以爲就可以這麼天長地久下去的時候,杜綃給了他一大盆冷水。
晚上不跟你一起喫飯回家啦。下班前,她回覆他的微信。
石天問:怎麼啦,加班嗎
杜綃一大盆冷水潑過來,瞬間將這幾天熏熏然就要上天的石天給澆醒了。
她說;我要去相親。
杜綃也有點無奈,一大早剛到公司,嫂子就打電話過來,高高舉着杜媽媽的尚方寶劍,先聲奪人:“媽讓我給你安排的相親。”
一句話先點明自己的處境,搶先佔領道德制高點,讓杜綃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嫂子。
然後又說:“說好了今天喫晚飯的,人男孩大概中午會給你打電話。已經跟人家說好了,你不去的話,我這邊不太好說話,是我boss的朋友的兒子。”
作爲一個嫂子,於麗清也算是很瞭解自家的小姑子了。而且這個策略,是她和杜媽媽婆媳倆共同制定的。果然這麼一說,以杜綃不忍心別人爲難的性格,就只好答應了。
“我待會把男孩的信息發給你。我跟你說,真挺不錯的,他學醫的,今年剛畢業,跟你差不多大。家裏關係硬,一畢業就進了北大人民。而且啊,”於麗清特別強調,“他家裏好幾套房子呢,硬件條件真的是很好了。”
於麗清是發自真心的這麼想。她老闆幫着介紹的這個男孩,家裏條件真的很好了。對於房子的事,她一回想起如果不是杜綃主動搬出去,她就還得繼續過着蓬頭垢面帶孩子,還和丈夫分牀的日子,她就有心理陰影。
不管怎麼樣,都得給小姑子找個優秀的、有房的男人這也是她這個嫂子對杜綃的一點補償吧。
她很快把人家男孩的信息給杜綃發過去了。
曾琦,25,醫科大學畢業,外科大夫,手機號13xxxxxx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