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明軒溫聲道，“你做的話，都行，我對你的手藝還是很期待的。”
顧景琰輕哼一聲，嘟噥了一句，“無知而無畏。”
他聲音很低，現場開着電視放着春晚，吵吵鬧鬧的歌舞聲當背景，其他人都沒聽到他說的話。
但韓若星就站在他背後，隱隱約約聽到了些，只是不真切。
所以她問道，“顧景琰，你說什麼？”
後者身形一頓，淡淡道，“我說沒醋沒滋沒味。”
那句話有這麼長？
韓若星抿起脣，打量了他幾秒，什麼也沒說，轉身進了廚房。
莫明軒都開了口，大過年的，她不想掃人興致。
韓若星一走，宋家玉便接着斟茶的功夫坐到了顧景琰旁邊。
莫明軒淡淡看了顧景琰一眼，後者垂着眼喫着盤裏的餃子，對坐在身邊的宋家玉，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宋家玉同他講話，他也淡淡應着，說不上熱情，但也不算冷淡。
莫明軒問道，“景琰，今年除夕，不在老宅陪着奶奶一起過嗎？”
顧景琰淡淡道，“接到人，我們就去陪。”
莫明軒笑了下，轉而問宋萬千，“宋叔叔，若星今年剛認回宋家，您不讓她在家陪您過年嗎？”
“陪——”
宋萬千剛開口，桌子下面就被人踢了一下，他手一抖，酒差點灑了，趕緊心疼的沿着杯檐兒吸了一口。
隨後瞪了眼坐在對面漫不經心喝酒的兒子，清了清嗓子才道，“陪不陪看若星自己，反正離得近，她什麼時候回來都行，又不是隻過這一個年。”
宋家玉說着說那說了一大堆，顧景琰只是淡淡應着，臉上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
宋家玉就閉上了嘴，她細細打量着顧景琰。
顧景琰似乎並沒有發現她的打量，從口袋裏拿出一瓶藥，倒出一顆和水吞下。
宋家玉眼中的疑慮淡了些，低聲問，“顧大哥，我給你的藥，你一直按時喫嗎？”
顧景琰點頭。
“感覺有什麼不一樣嗎？”
顧景琰說，“好像顆粒比以前大了點，別的沒有感覺，怎麼了？”
宋家玉搖頭，笑着說，“沒事，怕你不遵循醫囑，我替黃醫生監督一下。”
顧景琰也笑了下，“你千辛萬苦弄來的，我怎麼會辜負？”
顧景琰很少衝她笑，就算是剛甦醒那段時間，只認識她一個，他也沒有對她笑過。
這一笑，把宋家玉笑得心頭直顫，耳朵也禁不住紅了幾分。
顧景琰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間。”
宋家玉也跟着站起身，“顧大哥，我帶你去。”
顧景琰道了謝，沒有拒絕，頂着宋天駿如芒在背的眼神，和宋家玉離開。
莫明軒收回視線，不經意道，“景琰這回能平安回來，還真是多虧了家玉，難怪對家玉與旁人不同。”
宋萬千臉拉了拉。
宋天駿笑了一聲，“明軒莫不是看上我那繼妹，心中喫味了？”
莫明軒嗆了一口酒，咳得一張臉漲得通紅，半天才道，“別亂開玩笑。”
宋天駿挑挑眉，沒說話。
顧景琰從洗手間出來，宋家玉還在。
她捧着一塊毛巾遞過來，低聲道，“顧大哥，擦擦手。”
顧景琰接過來，道了謝。
宋家玉站在他身側，用視線描繪着他的眉眼，越是親近，便越是喜歡。
她攥了攥手，低聲道，“顧大哥，你身體是不是恢復得差不多了？”
顧景琰點頭。
“那……”宋家玉咬了咬脣，“你要跟若星退婚嗎？”
顧景琰動作沒有停頓，一邊擦手一邊道，“她現在在協助我恢復記憶，這時候提退婚不合適。”
宋家玉一怔，“我還以爲你……”
她沒往下說，顧景琰卻追問，“以爲我什麼？”
宋家玉趕緊垂着眼搖頭，“沒什麼的。”
好在顧景琰也沒有繼續追問，將毛巾還給她的時候，從口袋摸出東西遞給她，低聲道，“新年快樂。”
韓若星剛要去洗手間，就聽到了顧景琰這句話。
她動作一頓，不動聲色的躲到一邊，暗暗觀察。
宋家玉怔了一下，緋色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脖頸，她手指顫了顫，聲音很輕道，“送給我的？”
顧景琰垂着眼道，“那天去超市看到了，覺得很適合你，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要是不喜歡……”
“喜歡的！”
宋家玉急切道。
說完咬緊嘴脣，臉色又紅了幾分。
顧景琰似乎是笑了一聲，宋家玉只覺得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顧大哥，你……你能幫我戴嗎？”
韓若星繃緊臉，心想，狗男人今天要是敢答應，剁他一條腿！
然而下一秒，她就聽到顧景琰說，“好。”
說是來接她，結果卻給宋家玉帶了新年禮物，還偷偷給！
韓若星黑着臉，攥着拳頭，扭頭看了眼廚房，琢磨着什麼武器拿着趁手，方便她剁這對狗男女！
她真想轉頭一走了之，卻又好奇顧景琰這個狗東西到底送了什麼給宋家玉，要是比他第一次送自己的東西貴，那就再剁他一條腿！
她偏頭去看，只見顧景琰拿着一個櫻桃髮卡戴到了宋家玉的發間。
韓若星皺眉。
那個髮卡這麼看着那麼眼熟？
她絞盡腦汁，三秒後，終於想了起來。
那不是前幾天，她拉着顧景琰去百耀商貿買東西的時候，在一家百貨店買的嗎？
九塊九一對！
他還只送了一個！
韓若星腦子裏一片亂碼。
一會兒想着，好你個狗東西，拿着我的東西送人！
一會兒又想，九塊九，九塊九，九塊九……
誰“偷情”送情人九塊九的髮卡？
還只送一個？
宋家玉迷迷糊糊，只覺得顧景琰觸碰到她的髮絲，就像是觸碰到她的心尖兒一樣。
直到那雙手從頭上消失，她纔回過神，伸手輕輕摸了摸，屏着呼氣，輕聲問，“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