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個回覆，韓若星就安下心來，至少說明老爸那邊生氣歸生氣，但並不是不可挽回。
至於這定製嘛，討好老丈人，不行也得行。
她回覆完宋萬千，轉頭看向躺在牀上的顧景琰。
西裝在剛剛林書他們的幫忙下已經脫了，領帶被他自己鬆鬆垮垮的扯開墜在胸口，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胸口一片潮紅。
眼鏡還在鼻樑上掛着，凌厲的五官在此刻顯得異常的柔和。
韓若星側着身體趴在他耳邊，低聲喊他，“顧景琰，顧景琰，老公……”
而且眼睛也變得潮溼，韓若星漸漸意識到，這話不是在跟她說，是在問他的父親。
顧景琰覺得有些吵，用力將腦袋壓陷到枕頭裏，凸起的脖子將喉結顯露出來，撩人而不自知。
“大小姐，睡了嗎？”
韓若星想着，便擁住他，“是的，你做到了。”
韓若星伸手將他的眼鏡拿了下來，輕輕撫摸着他的額頭，“老公，起來衝個澡再睡，我弄不動你。”
顧景陽忽然問，“媽，您知道下週三是什麼日子嗎？”
在上一段婚姻裏，她總說顧景琰不懂她，其實她也不懂顧景琰，離婚後這一年裏，不管是在拍戲，還是在職場上的這些經歷，那種不敢辜負身邊人的謹慎與拼搏，讓她一點點體會到了顧景琰的不容易。
顧景琰卻好像沒有聽到，像個孩子一樣拉着她，一遍一遍地問，“我是你的驕傲嗎？”不管韓若星如何回答，他還是在問。
從來都是哥哥護着他，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是這微不足道的一點罷了。
手機又震動了一些，她以爲還是鍾美蘭，剛要調靜音模式，看到了林書彈出來的一條微信。
“媽沒想着跟你哥斷絕關係，他是我兒子，我還能不要他嗎？是韓若星騙我寫那個斷絕書，我是知道這個斷絕書沒有法律效應我才籤的，誰知道這個賤人這麼搞我！ ”
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感同身受，她從別人嘴裏聽到哥哥那些過往，都難受的心尖發顫，可她的哥哥卻是一步一步淌過來，真真切切經歷的。
他早就不需要鍾美蘭的肯定了，那份他不曾得到的母愛，如今也不再期待，但是他的父親，那個教他爲人處世，被他深沉熱愛，卻早早離開人世的親人，那是他內心深處永遠的遺憾。
“媽是被你舅舅騙了，誰親誰遠，媽還能分不清嗎？媽是捨不得你外公留下的家業就這麼被糟蹋了。”
“我是你的驕傲嗎？”
顧景琰安靜下來，她伸手摸着他的臉，掌心一片潮溼。
發佈會成功謝幕這晚，兩隻小狗擁在一起哭了好久。
顧景陽心頭酸澀，“我沒資格，因爲我是那個享受資源的人，同樣的，您也沒有資格求得哥哥的原諒，如果他什麼都原諒，那麼你曾經給予他的一切傷害便是他活該。我哥他很好，他值得更好，你從前不能愛他，以後便也不要髒了他的路。”
一路走來，有多不容易只有他自己知道，顧景琰從不跟人吐苦水，即便是她。
“景陽，你別看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哥也是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疼他？只是他在你奶奶跟前養太久了，你奶奶不喜歡我，我就總覺得你哥也不喜歡我，所以有時候難免會疏離一些，但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母子連心，他疼我更疼啊。”
說罷不再理會鍾美蘭在那頭的歇斯底里，掛斷了電話。
三八.一六二.三一.五二
顧景琰迷迷糊糊睜開眼，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忽然伸手抱住她，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阿星，阿星……”
鍾美蘭臉色發白，破口大罵，“顧景陽！你這個白眼狼，吃裏扒外的東西，我養你我還不如養條狗！”
“當然。”
顧景陽蹲坐在主臥外面，終究也沒有勇氣去敲開那扇門。
顧景陽打斷她的話，輕聲道，“我會給您養老送終的，別再打擾我哥了。”
她以前不理解顧景琰太過機械般的生活，他總是在趕時間，總是很忙，她總以爲顧景琰的目的在於爭奪江盛的繼承權，她太看輕了顧景琰的理想。
鍾美蘭啞口無言，最後惱羞成怒，“你也要來指責我嗎？我對顧景琰不好，我對你不好嗎？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顧景琰輕聲問。
鍾美蘭應該一直守在手機跟前，鈴聲一響，立馬接聽。
因爲他身上擔負的不僅僅只是他個人和團隊的前途，還有他父親未完成的使命以及他對整個企業乃至整個行業更高一層次的展望。
顧景陽說，“下週三是我哥哥的生日啊媽，您記得劉太太的生日，記得張太太的口味，記得白太太喜歡哪個牌子的包和衣服，可你記得我哥喜歡什麼嗎？”
韓若星鼻子酸澀，用力抱着他，撫摸着他的頭髮啞聲道，“你一直都是。”
顧景琰喊完又開始傻樂，褪去平日裏的嚴肅，整個人多了幾分孩子氣，他低聲說，“阿星我做到了，我做到了阿星，阿星……”
她老公是有大抱負的人啊……
手機還在不停地震動，鍾美蘭的短信一條跟着一條，“景陽，你跟你哥說了嗎？”
他喃喃喚着她的名字，韓若星一邊應，一邊給他解釦子，“我在呢。”
顧景琰給他的父親，給那些跟隨他的人，和支持江盛的每一個顧客，交上了一份滿意的答卷。
鍾美蘭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你這孩子，忽然問這個，媽年紀大了哪裏記得住，你提個醒啊。”
十年……
顧景陽抿起脣，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邊往樓下走，一邊撥通了鍾美蘭的電話。
顧景陽回道，“睡了。”
林書電話打了過來，顧景陽接起，那邊傳開林書和着風聲的輕笑，“約個會吧，想見你。”
顧景陽怔了一下，心臟一下快一下的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