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晨兒下了牀,他像小大人似地捏着下巴在屋子裏轉了一圈,門上了鎖,後窗也上了鎖,前窗雖然沒有上鎖,但正對着院子,院子裏有人的說話聲,定然是有人的,他想偷偷翻窗跑出去根本不可行。
孃親說過,遇事要沉着冷靜,總能想出辦法來的。
而且他是男子漢,他長大後要做像他爹爹一樣的男人,他只是被關在這裏而已,他們又沒有想殺了他,他擔心什麼?
既然如此,那就練功好了。
想到這,小晨兒又爬到了牀上,盤膝坐下,凝神靜氣,開始練功。
與此同時,在隔壁院子的一間廂房裏,一名大夫正在給一名小丫頭探診,小丫頭臉上毫無血色,一看就是病得不輕,一對年輕夫婦正焦急地守在一旁,見大夫收回了手,那婦人急忙問道:“劉大人,如何?”
劉大夫嘆了口氣:“出來說吧。”
夫妻倆跟着劉大夫來了偏廳,男人不甘心地開口:“劉大人,您醫術高明,您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不管花多少銀子,只要能救小女,我們即便是賣了布莊,我們也願意奉上!”
劉大人擺了擺手:“這不是銀子的問題,恕老夫直言,令愛的病,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醫治不好,還是準備後事吧。”說完,劉大夫便快步離開了。
婦人癱坐在了地上,掩面哭了起來,男人手撐在茶几上,亦是紅了眼眶。
這時,一個老頭走了進來,婦人快速從地上爬了起來,迎上老頭,哭訴道:“父親,您一定要想辦法救救顏兒,您可就她這麼一個孫女啊!”
老頭一頭白髮,但步履矯健,他看了婦人一眼,來到主位上坐了下來,道:“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父親,什麼辦法?”男人急忙問道。
“沖喜。”
夫妻倆愣了愣,對看了一眼,男子問:“父親,這辦法能行嗎?”
“既然都無藥可醫,就暫且試試吧,能行自然是最好,不行的話,我們也算是盡力了,你們就去好好幫顏兒準備後事吧。”
夫妻倆只能點了點頭,婦人道:“現在街坊四鄰都知道我們家顏兒得了重病,誰家還願意跟我們家結親?”
“是啊,父親,顏兒已經時日不多,我們到哪裏去找和她一般大的男娃?”男人接道。
“這你們就不要操心了,我已經把那男娃帶回來了,你們速去準備,晚上就讓他和顏兒拜堂。”
夫妻倆又對看了一眼,無暇多問,急忙去準備了。
芳草站在偏廳外面的走廊上,三人說的話,她都聽到了,她不明白沖喜是什麼意思。
她是何府的家生子,她今年剛剛六歲,不過她已經記不清她從什麼時候起就跟着顏兒小姐了,她娘是府中廚房的一個廚娘,這一個月來,她娘一直很擔心顏兒小姐若是不在了,她該怎麼辦。
這時,老爺的聲音從偏廳裏傳了出來:“芳草,你進來。”老爺是何府的一家之主,名叫何守泰。
芳草被嚇了一跳,老爺怎麼知道她站在外面的?她咬着脣,小心翼翼地進了偏廳,給何守泰行了一禮:“老……老爺……”
“是。”
芳草跑到了廚房,來到了她孃的跟前,把老爺交代的話都說了一遍,問道:“孃親,沖喜是什麼?”
她娘姓李,府裏的人都稱呼她爲李嬸,她擰了擰眉頭,道:“草兒,娘說了,你也不懂,等你長大後,你就明白了,對了,老爺有沒有提到,那男娃是從哪裏來的?”
芳草搖了搖頭。
李嬸沒有再多問,便讓芳草回去了,她準備了一些飯菜,放在食盒裏,提着食盒去了小晨兒呆的院子。
何守泰已經對院子裏的人交代過了,他們見李嬸來送飯,便把房門打開了,這時芳草飛奔了過來:“娘!”
“草兒,你怎麼來了?”李嬸轉身問道。
“我見娘來了,我就跟着來了。”芳草說着,眼睛卻瞄向了屋子裏,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屋子中央的小晨兒,頓時睜大了眼睛,驚爲天人,她從沒有見過長得如此好看的小男孩。
小晨兒聽到動靜,便收功下了牀,來到了屋子中央,這個位置,可以一眼把房門口的情況看個清楚,而又不會讓人誤解他想逃走,孃親說過,不論何時,都要先搶佔一個對自己有利的位置。
他一眼便看到了李嬸和芳草,從兩人的穿着上,她們應該都是這府中的下人。
院子裏的人自然都是認識芳草的,而且他們想着,一個六歲的小丫頭能做什麼,便沒有攔着,讓芳草跟着李嬸進了屋。
被芳草一個勁地盯着看,小晨兒泰然自若,他問道:“你看我做什麼?”
“你長得好看啊。”芳草有些不好意思,她又道:“老爺說,讓你給我家小姐沖喜。”
李嬸正把飯菜從食盒中拿出來,擺到桌子上,聞言,急忙低斥了一聲:“芳草,不要亂說話!”
“哦。”芳草沒敢再隨便亂開口,又瞅了小晨兒一眼,低下了腦袋。
芳草不知道沖喜是怎麼回事,但小晨兒可是聽秋魚兒說過,他知道沖喜就是跟將要死的人拜堂,其實根本就救不了那人的命,而且,孃親也說了,那就是迷信。再說了,他纔不要跟她家小姐拜堂。
小晨兒的眼珠子快速轉了一圈,他趁李嬸轉過身去收拾食盒,他快速從孃親親手給他縫的荷包裏拿出一錠小碎銀,塞到了芳草的手裏,秋姨說過,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先把這小丫頭收買了再說。
芳草自然是認識銀子的,她愣愣地看着小晨兒,眸子裏有驚喜,又有些害怕,小晨兒對着她笑了一下,貼着她耳邊道:“下午來找我,我還給你銀子。”
“好……”芳草沒有想到眼前的男娃笑起來更好看,她傻傻地點了點頭,快速把銀子塞到了懷裏。
“小公子,你喫飯吧,等你喫完了,我再來收拾。”李嬸說了句,便拉着芳草離開了。
小晨兒來到桌旁坐下,並沒有多想,便吃了起來,孃親說過,人是鐵,飯是鋼,喫飽了,纔有力氣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