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確實一時急着用錢,不得已去夜場那樣的地方賣酒。
但現在,她打工的地方是正規的咖啡書屋,前來看書喝咖啡的人都是附近的學生或者白領,環境很好,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殊不知在他離開北城出國的那三年,樂家剛剛破產,父親鋃鐺入獄,她一個人面臨着幾乎是滅頂的災難,什麼苦沒喫過,什麼累錢沒掙過?
就連在蓁蓁家裏的前兩年,她一個人包攬了餘家的所有家務活,只爲了讓自己不那麼心安理得的接受饋贈。
見樂櫻不說話,沈擎蒼張了張嘴。
看到後視鏡裏她蒼白的臉色,沈擎蒼的內心愈加感到莫名煩躁。
他解開安全帶,扔給她一張卡:“每個月額度二十萬,用完了來找我。”
樂櫻的臉在霎時便得愈加蒼白。
心臟提速,她只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
沈擎蒼打開車門,淡淡掃了她一眼,更加讓她感到無處遁形。
“你在外面打工服務別人,不如在家服務我。明白了嗎?”
說罷,修長的步子邁開。
樂櫻坐在車裏,看着他徐徐走遠的背影,終於張開嘴來,大口大口地呼着氣。
她看着大腿上那張卡,只覺得刺眼難堪。
晚餐席上,樂櫻食不知味,卻害怕被沈擎蒼看出什麼端倪,只能硬着頭皮喫飯。
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樂櫻卻覺得,她分外想念蓁蓁媽媽做的紅燒肉。
她喫得味同嚼蠟,發呆時聽見坐在對面的沈擎蒼懶懶開口。
“菜是誰做的?”
周叔喏喏道:“是從意國請回來的米其林金牌廚師。”
“開了。”
簡單的兩個字,樂櫻擡起頭。
對面的男人並不看她,只是悠閒地喫着菜。
周叔頷首:“少爺是哪裏不滿意嗎?”
“還行,”沈擎蒼似有若無地掃了樂櫻一眼,樂櫻連忙低下頭。他輕哼一聲:“不過樂小姐看上去喫不習慣,就開了吧。”
樂櫻心下一急,連忙扒了一口飯,把小嘴塞得鼓鼓的,說話都含糊不清。
“沒有,很好喫。”
沈擎蒼嘴角彎了彎,眼底卻沒有笑意。
“樂小姐還是這麼爲他人着想。”他看了周叔一眼,吩咐道:“罷了,留下吧。”
“是,少爺。”
樂櫻呼出一口氣,艱難地嚥下一大口飯。
好不容易喫完飯後,傭人們退了出去,沈擎蒼卻難得沒有上樓,而是悠閒地坐在客廳沙發上,似乎在翻看什麼文件。
樂櫻站在一邊絞着手指,不知道要不要上去跟他商量。
“有什麼事就說,我家沒有農田,不需要稻草人站崗。”
冷不丁的,沈擎蒼翻開一頁文件,語氣有些冷。
樂櫻的臉紅了又白,好不容易纔下定決心走過去,猶豫着開口。
“我能不能繼續在咖啡書屋……”
“如果你執意要去的話——”沈擎蒼合上文件,側過頭看着她。
月色打進來,引得他的面容俊朗柔和,沒有了白日裏的犀利。
就那麼一瞬間,樂櫻以爲他鬆口了。
“如果你執意要去的話,我明天就讓那家店和它的老闆在北城消失,你是不是就放棄了?”
……
第二天早上醒來,樂櫻終於還是放棄了去咖啡書屋的計劃。
她坐在臥室的牀上百無聊賴,卻聽到周叔在門外敲門。
“小姐,您的朋友來找您了。”
樂櫻愣了愣,站起來開了門:“我朋友?”
“是的。”
樂櫻一瞬間想起蓁蓁。
家裏破產以後,昔日交好的千金大小姐們通通和她斷絕了往來,唯一一個朋友,便只有蓁蓁了。
但下一秒,她不可遏制地擔心。
蓁蓁來這裏找到,如果被沈擎蒼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樂櫻連忙趕下樓。
還沒下樓梯,她便看到那抹碩長的身影斜斜地站在全景落地窗邊,正對着大門的方向。
樂櫻佯裝鎮定地走下樓,正猶豫着要怎麼開口,神色忽然一怔。
她在客廳看見了另一個人。
一個完全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裴寂。
樂櫻瞪大着眼睛看着裴寂,腳步焊在樓梯上,滿臉不可置信。
空曠的客廳內,沈擎蒼忽然發出一陣嗤笑。
“小櫻,愣在那裏幹嘛,你朋友來找你了,還不快下來招呼客人。”
沈擎蒼音色柔和,娓娓道來,看上去就像一個頗爲關心妹妹的長兄一般。
這樣的沈擎蒼,讓樂櫻頭皮發麻。
她一步一步走下去,走到裴寂面前。
“你怎麼來了?”
裴寂笑得溫和:“看你沒有來上班,蓁蓁說你住在這裏,怕你生病了,就過來看看。”
樂櫻怔愣片刻,扯出一個笑容。
“我沒事,我只是不想去了,你不是還要回去打工嗎?快走吧,不耽誤你了。”
裴寂看了樂櫻一眼,又看向她身後,一直淡笑着注視她的男人。
他試探着問:“你還好嗎?爲什麼不去了,我們昨天不是做得很開心嗎?”
話音剛落,樂櫻只覺屋內的空氣溫度降了幾度!
她幾乎用着一種決絕的眼神看着裴寂。
“我本來就只是去玩玩兒而已,幹了一天覺得累了,不想去了,”她轉過身去:“你走吧,我要回去睡回籠覺了。”
說完,樂櫻頭也不回,走上旋轉樓梯。
裴寂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沈擎蒼看着那道消失的背影,復又把眼神轉到面前的年輕男孩身上,笑得如沐春風。
“小櫻的性子被我慣壞了,一向我行我素,想一出是一出,勞煩你給老闆說一聲。那麼,不送了。”
不出樂櫻所料,十分鐘後,她房間的門被輕輕擰開,又輕輕關合。
樂櫻沒有回頭,看着陽臺外面的杜鵑花,和鶯聲陣陣的小鳥。
沈擎蒼隨意地走進來,隨意地坐在牀沿。
他大掌一拉,樂櫻便被他帶入懷中,禁錮在這張他佈置的蕾絲大牀上。
沈擎蒼俯下身來,用一隻手肘支撐着自己的重量,巨大的黑影籠罩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