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櫻已經很久沒有回到這裏了,這裏的空氣都悉數充斥了她和沈擎蒼的回憶,她根本不敢去想。
從臥室裏給祝茴拿出了一條熱毛巾,“你先去洗個熱水澡吧,今天很累了。”
祝茴接過毛巾,“謝謝。”
經過沈擎蒼身旁時,祝茴停下來,輕輕開口,“沈少,謝謝你。”
沈擎蒼默了默。
“好了,星巖只是一時在氣頭上而已,他總有一天會知道,他那個弟弟到底是一個怎麼樣地人。”
祝茴沒有再說話。
她有什麼資格去責怪顧星巖不信任她。
就連她自己,都被顧源僞裝好地模樣騙了這麼些年。
她忽然覺得很可笑,很無力。
但是……
很慶幸。
熱水從頭頂傾盆而下,緩和了她麻木的神經。
她很慶幸,那個晚上,她遇到地人是顧星巖。
淅淅瀝瀝地水聲響起,樂櫻鬆了一口氣。
一回頭,卻看見沈擎蒼就站在不遠處,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樂櫻一怔,堪堪移開視線,不想和他對視。
她地眼瞼下面有淡淡的烏青,可以看出來,最近一段時間,她真的很疲憊。
一股油然而生的心疼傳來,猶豫片刻,他終究還是開口說話。
“這幾天……你過得好嗎?”
很俗氣的開場白,換做以前,是足以讓他嗤之以鼻的程度。
可如今,他也只能用這樣的語言來過問他放在心上的人。
樂櫻垂了垂眼眸,“挺好的。”
一問一答之間,彼此的沉默和尷尬幾乎讓空氣凝聚了。
沈擎蒼剛想點點頭,腹部一陣鎖緊,隨後便傳來了猛烈的咳嗽,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抓住了他的肺一般,難以言喻的窒息感令他不停地大喘氣,很快,他臉頰通紅,眼淚都快要咳出來。
樂櫻嚇了一跳,本能地走過去扶住他的身體,皺眉擔心地問道,“你還好吧?怎麼了?”
她語氣裏的焦灼和關心不是假的。
與此同時,從浴室裏洗完澡的祝茴走了出來,看見眼前的一幕,她連忙走上前去,先是用手探了探沈擎蒼的額頭,隨後看了看他的臉色,和樂櫻一起把他扶在沙發上坐好。
祝茴先是按了按沈擎蒼的腹部,“這裏痛不痛?”
沈擎蒼搖了搖頭。
祝茴手掌上移,到了胸肺的位置,“這裏呢?疼不疼?”
還不等祝茴問完,沈擎蒼髮出一陣痛苦的低吟,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
祝茴眸色一擰,“沈少,我建議你還是儘快去醫院拍一個片子。”
也許是祝茴的表情太過於嚴肅,樂櫻心裏有些害怕。
“是什麼原因導致的?”
祝茴看了看沈擎蒼的手指頭。
他一向愛乾淨,但是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竟然有了淡淡的黃色。
祝茴站起身子,冷靜地說。
“沈少,您這段時間,是不是抽菸有些太過頻繁了?”
否則,像他這麼愛乾淨的人,斷斷不可能讓煙把自己的手指薰黃。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已經沒有心思顧及這麼多了。
他神情疲倦,臉色蒼白,從前能一隻手就能將她控制得動彈不得。
而此刻,樂櫻分明看見,他的身子在微微發着抖。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顧星巖並不着急,他只想得到顧源的真實回答。
他最後再給他一次機會,最後再給自己的弟弟一次機會。
顧源的眼睛閃了閃,片刻之後,他直視顧星巖的視線,不急不緩地開口。
“哥,那我現在來問你。你是選擇相信我這個弟弟,還是相信那個女人?”
良久,顧星巖緩緩低下了頭。
在顧源看不到的地方,他眼裏最後一絲希望熄滅了。
再擡起眼時,顧星巖的眼神已經沒有了任何溫度。
“那個女人?”顧星巖笑了笑,“你不是和我說,祝茴是你見過的最好的女孩,是你配不上她,從來都不怪她嗎?”
顧源毫不避諱談起祝茴的名字。
“哥,難道你不知道,人是會變的嗎?”
“就算她曾經有多麼潔白無瑕,現在也不是了,從她爬上你的牀的那一天起,就已經不是了!”
無論過了多久,一想到當初那件事,他依然無法釋懷。
那件事,始終是困在他心裏的魔咒,每每想起,他就恨得牙癢癢。
憑什麼,憑什麼一切都是顧星巖的!
顧源冷笑着走近顧星巖。
“哥,反正祝茴你也睡夠了不是嗎?給我一次,”他的眼裏透露着猩紅的光芒,“就一次,讓我感受一下,我和她談了五年,她都不肯給我,我只想知道……”
“砰”的一拳!
骨頭和皮肉撞擊的沉重的悶哼聲傳來,顧星巖一拳打了上去,顧源被狠狠甩在一旁,左邊臉頰瞬間高高腫了起來!
顧源倒下的時候,不小心抱住一個青花瓷瓷器,隨着一聲清脆而劇烈的響聲,瓷器應聲而落!
顧星巖死死捏着拳頭,咬牙切齒,
“顧源,你是顧家的二少爺,你怎麼可以說出這麼下流的話!”
顧源坐在地上,冷笑着用手腕擦了擦嘴角。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鮮血,他冷冷說道,“你可是睡了你親弟弟的女人!怎麼,就允許你顧星巖做出這麼下流的事,不允許我說下流話?!”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爭吵之間,顧太太聞聲從樓下走來,推門而入,看見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嚇得花容失色,連忙走上前去扶起倒在地上的顧源。
“這是怎麼了?怎麼了?”顧太太看見顧源被打得出血的嘴角,心疼得打緊,仰頭便開始質問顧星巖,“你在幹什麼,他可是你弟弟!有時候事好好說不行嗎?!爲什麼要動手?!”
顧星巖居高臨下,冷冷開口。
“我們顧家,沒有這樣下流的人!”
一句話,讓顧源的臉色變了變。
一直覺得自己和顧家格格不入的顧源像是被戳中了心窩,惡狠狠地盯着顧星巖。
顧太太看了兩兄弟一眼,也變得嚴肅起來,把顧源拉起來,扯了扯他的衣服,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披肩。
她環視一圈散落滿地的瓷器碎片,淡淡吩咐。
“陳嫂,把地收拾一下,你們兩個,跟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