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被大嘴巴弄得很鬱悶,這傢伙跟屁蟲一樣跟着他,形影不離,害得他想悄悄喫點獨食都做不到,反而還得分他喫,杜雅蘭給的糕點大部分都進了他的大嘴巴,而行軍包裏的食物又不能拿出來,讓他發現了根本說不清。
所以嘴巴也淡出水,有塊肉打打牙祭還是很不錯。
偏頭看着獨自在處理傷口的韓陽樹,感覺有些搞笑。他傷在後腰上,被野豬的利牙擦破了皮,掛出一道不淺的傷口,沒人幫忙還不好處理,怎麼也夠不到,鬱悶得不行。
嶽舞也說不清對這人是個什麼感覺,想想這麼不厚道肯定不行,走過去幫他把傷口好好包紮了一下,又把肉切了一半分給他。
“謝了。”
韓陽樹無奈的聳聳肩,說道,“我這個隊長是不是做的很失敗?”
“不好說。”
嶽舞看着那些亂哄哄的傢伙,都只是爲了一口喫的活着的人,你能對他們有多大指望?飯都喫不飽的人是不可能保家衛國什麼的,說的再高大上都白搭,聽都聽不懂。
想要領導好這些人似乎也得有些技巧纔行,不然都會像今天這樣,看着你死都無動於衷。
當然,嶽舞也是這樣的人。
但嶽舞又跟他們不同,他得有說服自己幫你的理由,不然也是麻木不仁中的人一個。
韓陽樹嘆了口氣,說道:“我也想少死些人,但他們被送到斥候營後就註定都要死,甚至包括我自己。想要成爲一名合格的斥候最低也得有玄階的實力,才勉強有存活的可能,玄階以下雖說也不是必死無疑,但需要很大的運氣,但那也需要有黃階八九級的實力纔行。而你們都是黃階五六級而已,你說,能活得下去嗎?”
說白了,這一隊人就是淘汰品,早點死光了早乾淨,壓根沒人在意他們的死活,甚至是想要他們早點死了算了。實力太低,培養起來也太費勁,白白浪費資源,但人又不能退回去,那就早早陣亡了事。
這一隊人就是處於這麼尷尬的境地,如果真能活下來也算通過了考驗,在高層眼裏勉強有活着的資格。
自來慈不掌兵,軍方高層不會在意一羣螻蟻的生死。
光是沒有敵軍的野外就很難存活,一旦到了邊境互相深入刺探,斥候是需要深入敵後的人,這樣的實力也完全是送菜而已······
“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嶽舞想好好開導開導韓陽樹,畢竟他可是隊長,作爲隊長心態就不正隊員們只會更危險,忽然猛回頭,驚恐的瞪大了眼,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怎麼了?”
韓陽樹疑惑的偏頭看過去,立馬抓着長槍跳了起來,大吼,“警戒,集合!”
白天咬死過他們一個人的巨狼回來了,而且帶來了一大羣野狼,趁着夜色悄無聲息的包圍了他們。這種狼比嶽舞記憶中前世的狼更強悍更瘋狂,每一頭都牛犢一樣,看到人就流着口水撲上來,活活咬死了他們一個人,差點連屍體都拖走,一羣人好不容易纔打跑了它,如今卻來了一大羣,幽蘭的目光在黑夜中閃爍非常瘮人,看得人頭皮發麻。
剛剛喫飽喝足的衆人頓時驚慌起來,甚至有人不管不顧的瘋狂逃跑,但不一會就傳來一聲慘叫。
“救我!快救我!”
“不要亂,集合,守在火堆邊。”
韓陽樹吼了好幾聲才把紛亂的衆人鎮住,耳邊傳來逃跑那人淒厲的慘叫呼救聲,讓人一陣膽寒。
沒有任何人去救他,很快,慘叫聲歸於平靜,隱隱中甚至能看到狼羣搶食的場面。
“不想死的聽我指揮。”
韓陽樹壓着聲音吼了一聲,指揮着衆人背靠火堆圍成一圈,只是像樣的武器都沒有幾件,只有拿着武器的人守在外面,一旦武器脫手後面的人才能補上。
但也好在還有幾件像樣的武器,或者說狼羣已經喫到肉了,沒有再迫切的進攻,雙方互相對峙,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樣的集體對戰很考驗團隊的素質,一旦潰散誰也跑不了,在黑夜中誰也不可能比這些狼跑的更快,由於有了一個倒黴鬼血淋淋的教訓擺在這裏,恐懼反而讓他們誰也不敢獨自逃跑。
“弓箭手!”
隊伍裏一共也只有一副弓箭,拉着弓的這傢伙手都要拉麻了,滿頭大汗。
“箭法怎麼樣?”
“不知道。”
“你不會射箭拿着弓箭幹嘛?”
“這個····”
“誰會射箭?”
“我。”
“把弓箭給他。”
弓箭手換了人,原先的弓箭手也鬆了口氣,連忙躲進人羣歇口氣。
韓陽樹又問新的弓箭手:“你的箭法怎樣?”
“馬馬虎虎。”
“馬馬虎虎是什麼水平?”
“我能射中那些綠油油的球。”
“那是狼的眼睛。”
“應該能射中,我家是獵戶,自小我就會射箭。”
“不要輕易射箭,免得激怒它們。”
“好。”
“要答是。”
“是!”
“長槍手有幾個?”
此前韓陽樹也沒清點自己這邊的裝備,這個時候不得不臨時抱佛腳了。
“五個,一共有五杆長槍。”
“現在是六個長槍手。”
韓陽樹把自己的長槍給了一個人,拔出短刀在手,命令,“長槍手站在前面,盾牌手跟着保護他們,刀手有幾個?手裏有刀劍的站他們後面,一旦開戰不要亂,沒有武器的人等着救援,一旦有人受傷要快速補上······”
聽着韓陽樹不斷的下着命令,把亂糟糟的一隊人勉強擺出一個陣勢,雖然有些勉強但也比亂糟糟要好很多了。狼羣因爲吃了一個人而沒有及時進攻,給了大家喘息的機會,不然狼羣一早衝過來的話只會一陣大亂,生死都難說。
那個死鬼也算爲大家做出了貢獻,沒白死。
大嘴巴手裏有塊盾牌,他非要守在嶽舞身邊,根本不搭理韓陽樹的命令,嶽舞只好拉着他站到長槍手身後,他才把自己的陣地挪上來。
拿着武器的這些傢伙都很緊張,當時搶到武器還很囂張,現在後悔了吧?得頂在最前面。
嶽舞的行軍包裏帶來的武器裝備這麼多人都有餘,但他沒法拿出來,甚至拿出來一件給自己防身都不行,鬱悶得不行。
韓陽樹都沒有行軍包,他能說自己有兩個嗎?
大嘴巴說:“五哥,狼羣要是撲過來你回頭就跑,我給你頂住。”
“跑個屁!”
嶽舞差點讓他氣死,團隊作戰最忌諱有逃兵,有一個人逃跑就能把一個隊伍整崩潰,全都會跟着逃跑,誰又能跑得過狼呢?
“臨陣脫逃,殺。”
拿着武器的這些傢伙本就緊張的很,被大嘴巴一句話說的一個個心思浮動,嶽舞冷冷吼了一句,“當逃兵要殺頭的,而且你們覺得自己跑得過狼嗎?”
大嘴巴忙說:“肯定跑不過。”
“跑不過還跑什麼?我們有武器,只要團結一心就不怕它們,我們要喫它們的肉而不是被它們喫。”
“對對,我們喫它們的肉。”
說到喫大嘴巴眼神就開始發狠,“我還沒喫過狼肉呢。”
“我們最好能熬到天亮,烏漆嘛黑的我們看不清它們就失去優勢了,回頭就能喫狼肉,我保證。”
“好,一定要守住,明天喫狼肉。”
嶽舞鼓動了幾句,這些傢伙總算安分下來了,而且紛紛想着怎麼喫狼肉,戰意勃發。
從被喫的肉變成喫肉的人,這個轉變才最重要,立馬有了心理優勢。
狼羣遲遲不進攻,似乎也顧忌他們手裏的武器,或者只想等於圍捕落單者,或者剛吃了肉要好好消化消化,總之沒有及時進攻。
畢竟只是野獸,不可能有人一樣的智商,知道抓住機會給你致命一擊。
嶽舞微微鬆了口氣,又讓空手的人換班,輪流休息,先前拿着武器的這些傢伙心理也平衡了,氣氛也融洽起來,慢慢有了團隊的味道。
作爲隊長的韓陽樹沒有啃聲,看着嶽舞有條不紊的指揮,不由對他高看了一眼,這傢伙也不是一無是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