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伸出雙手握住神醫的手,想起什麼,忽然瞟了眼坐在高處的皇帝,不敢置信地問:“方纔神醫說陛下是太安神君?”
神醫頷首,一臉認真地說:“太安神君的一縷神魂投胎人間,正是陛下!”
皇帝心裏起疑,這話是林淼自己編的,還是林璟說的?
林淼張大嘴巴,目瞪口呆。明顯是被這件事震驚到了。
韓宰相微微眯眼,心道林淼演技不錯。
皇帝很滿意林淼的演技,一副將信將疑的模樣,沉聲對林淼說:“林卿家,你確定沒有認錯人?這人真的是當年救治令郎的神醫?”
林淼用力地點頭,情緒激動地說:“臣萬萬不敢欺君!”
皇帝:朕覺得你挺敢的。
此時,司天監突然開口說道:“陛下!臣想爲這位神醫推算命格!”
皇帝揮手道:“準!”
然後對神醫說:“你可願意讓司天監推算命格?”
神醫彎下腰,恭敬的迴應皇帝:“小人聽從太安神君的話!”
司天監走到前面,問神醫要了生辰八字之後開始推算。一刻鐘後,他面色莫測,看了看神醫,又擡頭望向皇帝。
韓宰相出聲問:“如何?”
御史中丞安靜地看戲,聯想到前幾日保章正與林淼打架的事情,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也不知道皇帝搞這一出是爲了什麼。
司天監面色複雜地說:“陛下,臣經過推算,算不到此人的命格。”
羣臣驚訝,這怎麼可能!歷來推算,都能算到命格。除非對方不是人!
神醫倏然一笑,告訴他們:“我本就非人哉。乃常山外的桃樹成精,得太安神君點化,才化成人形!行走在人間,救苦救難,行善積德!”
說完,神醫掏出一樣東西往地上一砸,頓時冒出大量白煙,嚇到了衆人。
“護駕!保護陛下!”韓宰相大聲喊叫。
皇帝:……
這老傢伙演技不錯。
殿內亂成一團,等白煙消失後,衆人發現那個神醫已經不見了。
來無影,去無蹤,彷彿剛纔發生的一切只是幻覺。
殿內的動靜驚動了外面的侍衛,禁軍衝進來保護皇帝,殿內氣氛變得古怪起來。
皇帝目光掃向衆人,問道:“那個人呢?”
衆人紛紛搖頭,他們不知道啊!
這人跟鬼一樣,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真是嚇人!
林淼拍着大腿說道:“當年這位神醫就是這樣忽然出現在寒舍,醫治好犬子後又忽然消失!陛下!他真的是一位高人!不對,他是一位得道成精的半仙!”
皇帝:……
半仙這個詞他不喜歡。就這個演員,也配稱爲仙?
要不是林淼當日在御書房大膽撒謊,也不至於今日搞出這一齣戲,這麼麻煩。
林淼發揮高超的演技,繼續說:“看來陛下一定是太安神君的神魂轉世!當年若不是太安神君讓神醫來救治犬子,犬子早已不在。臣感激陛下!”
說着,林淼暗暗掐了一把大腿,眼淚說來就來。一副感動至極的模樣。
司天監驚訝:這林淼的演技也太強了吧!
韓宰相早就跑到了皇帝的身旁,他彎下腰,湊到皇帝耳邊。不
知道跟皇帝低語了什麼,然後韓宰相開口言道:“此事需要派人前往星州覈實清楚。”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光憑林淼與神醫的一面之詞,就信了這件事。既然那位神醫還提了星州地震的事,那就派人去星州那邊核實一年前在星州搞地震逃生知識演講的人,與那位神醫有沒有關係。
許多官員點頭,贊同韓宰相的話。
皇帝正了面色,對韓宰相做了個手勢,讓他下去站着。
韓宰相與諸位官員回到各自的位置站好。
皇帝出聲問:“諸位卿家還有何事稟奏?”
說話的時候,皇帝的眼睛盯着御史中丞。
御史中丞抖了抖衣袖,該輪到他上場了!接下來的戲,由他來當主角!
“陛下!當今官員作風浪蕩,臣以爲應當肅正綱紀,整頓官吏生活作風!爲此,御史臺擬了一份官員紀律守則!請陛下過目!”
御史中丞從袖兜裏掏出摺子,彎下身子。
皇帝的近侍馬上下去拿東西。
韓宰相老眼犀利地盯着御史中丞。
其他官員現在明白昨天御史中丞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這御史臺果然是要搞事情!
虞部郎中趁機跟林淼說了一句話:“這御史臺怎麼會突然向陛下提議整頓官吏作風?”
這又不是年底搞政績的時候,御史臺最近這麼閒的嗎?沒事找事幹。
林淼也不解,搖了搖頭,沒有出聲議論。
皇帝接過奏疏,假模假樣地掃了兩眼,緩緩點頭,對衆人言道:“朕覺得御史臺擬的這份官員紀律守則很不錯。”
韓宰相:……
好啊!皇帝與御史臺聯合起來搞百官!真是夠勇猛的!
相處這麼多年,皇帝第一次做出這麼大膽的事情。讓韓宰相刮目相看。他懷疑是林璟給對方的底氣,讓皇帝有膽子挺直腰板去得罪百官。
思及此,韓宰相回頭望向身後。他想看林淼是什麼反應,事先知不知道此事。奈何人太多了,壓根看不到林淼的臉。韓宰相只好收回目光,擡頭盯着皇帝。
皇帝想整頓官吏作風,這個韓宰相不反對。但是得看看這份官員紀律守則的內容合不合理。
御史中丞又拿出了一份官員紀律守則,遞給韓宰相。
韓宰相挑眉,伸手接過來,快速過目。
看完之後,他的眼角微微抽搐。這份官員紀律守則,對官員的品行要求極爲嚴苛。
官員不得賭博,不得逛青樓去勾欄院,不得鋪張浪費,不得妻妾成羣,不得利用公款請客喫飯,不得經商,不得屯田,不得虧待烈士親屬……
看到這麼多不得,韓宰相的眼皮顫動了一下。
呼了口氣,韓宰相皮笑肉不笑地問御史中丞:“這份官員紀律守則,御史臺有幾人能夠遵守?”
御史中丞擡頭胸挺,一臉正氣地迴應道:“韓相不必擔憂,我們御史臺的人,必當遵守!”
韓宰相呵呵一笑,譏諷道:“御史臺長每逢三日便上青樓吟詩作賦。何必要爲難自己,提出這種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