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跑還邊“嗷嗷嗷”地叫着,全沒有了做領導的風度,也不象一個快60歲的老人。
任校長跟在徐局長旁邊,時刻保護着他的安全。
楊葉什麼也沒說,也跟了過去,我和張慶文也得表表態,丟下杆子跟過去。
連魚塘老闆聽到動靜,也出來了。
我們都沿着魚起水的方向找,好幾個人的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只怕連只蚊子卻逃不過去,卻沒找到魚。
那一帶山坡因爲經常有人踩踏,以及雞鴨啃食,草長得並不茂密,甚至連那條魚都遮掩不住。
徐局長用的杆是7.2米長,帶線就算有20米,可我們在方圓找了100米都不止,不但沒見到魚,連魚壓過的痕跡都沒有。
而且徐局長的線和鉤都完好無損,像沒釣到過魚一樣。
徐局長看着遠處的山,思索了一下,說:
“是不是拉力太大,扔山上去了?算了吧,山太大,不找了。”
徐局長髮話不找,我們纔敢停下搜索的行動。
大家又來到河邊,各回其位。
雖然沒見到魚,可徐局長興致還是很高,他雙手插腰,興高采烈地問大家:“怎麼樣?”
“好!”任校長大叫一聲,帶頭鼓掌,我們也一起鼓掌歡呼。
“那魚有多大?”徐局長又問。
任校長說:“怎麼也有十幾斤。”
“嗯,有一二十斤!”我們都隨聲附和。
我們都唱讚歌,卻沒人考慮,這麼大的一條魚,被徐局長扔得無影無蹤,合乎情理嗎?
徐局長俯身拿起自己的魚杆,得意地在手上抖了抖,說:
“我這魚杆是外國進口的,十幾萬一根呢,果然厲害!
小楊你剛纔不讓我直接提,可你是不知道我的杆有多好吧?
別說一二十斤,就是三五十斤,也是直接飛!
哈哈哈……”
果然是直接飛,都飛沒影了。
楊葉忙說:“還是徐局長牛,我釣這麼多年魚,沒見過這麼好的杆。”
不釣魚的人,無法理解魚杆對釣者的重要性,也無從知道“提魚”和“溜魚”的快感。
很多釣魚的人是不喫魚的。
因爲他們不注重結果,只追求釣魚尤其是“提魚”和“溜魚”的過程。
大家紛紛恭維了一番徐局長不可一世的魚杆和神乎其技的釣藝,然後又開始繼續釣魚。
我看看時間,這時候已經是下午6點鐘了。
好在天色還很亮,太陽也隱隱綽綽地出來了,像一塊剝光了殼的煮雞蛋一樣懸掛在山的頭上。
我偷偷打開手機,想再看看那條魚,對比一下現實。
卻發現,那條魚的圖片不見了!
我暗暗納悶,先是陳小花的照片,
然後是金魚的照片,這些照片都有什麼寓意呢?
“算了吧,早點回去吧。”徐夫人說話了。
她已經忍耐好久了。
這裏面最着急的就是她了,因爲她不釣魚,時間最難過。
一個下午,她挨個湊到我們跟前看,都轉三圈了。
玩了一天都不開口,釣上一條魚還跑了,大家都興味索然。
然後我們飯也沒喫,就離開了。
返回時,還是原車原人,因爲任校長他們已經知道路,車也好,就在前面先走了。
我仍然和楊葉、張慶文一車。
也許是累了,也許是沒釣到魚,車開出很遠,我們都沒有說話。
“冰哥,我再看看你的手機。”還是楊葉打破了沉默。
我把手機遞給他,說:“我剛看幾次了,那張照片沒有了,你再看看。”
楊葉拔拉了一會手機,仍然沒找到那張照片。
他又把手機還我,心事重重地倒在靠墊上,說:“不會是我們看花眼了吧,再不就是來的時候我們在做夢?”
“那張照片我也看見了。”張慶文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們都沒有做夢,這都是現實。”
我們都知道是現實,可這現實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楊葉罵了一句:“媽的,真見鬼了!”
“你們沒見過鬼嗎?我見過。”張慶文淡定地說。
接着他講了一段親身親歷:
1986年,張慶文19歲,正在湖南湘西當兵,烏龍山剿匪記就出在那裏。
他們的駐地在一座山裏,戰士們要到輪流到山上站崗。
一天傍晚,張慶文上哨了,他看到一個穿白衣服的年輕女人,正往山上走。
他也是好心,就對她說:“天黑了,不要上山了,回去吧。”
那個女人回頭對他笑了笑,不說話,還向他招手。
他以爲女人需要幫助,就走過去,可走了好久,他跟那女人始終距離5米遠,就是追不上。
這時,他發現他已經離開了哨所,就不敢走了。
那女人仍然向山上走去。
此後,他就經常見到那女人一個人在山裏轉。
有一次他跟當地老鄉談到這事。
老鄉說,他是見鬼了,那個女人死了有20多年了,如果跟她上山,就沒命了。
不但晚上見鬼,白天站崗時,有時候打個打盹,一覺醒來,會發現自己靠在一棵樹上,而槍靠在另一棵樹上,這是那個女鬼跟他開玩笑……
楊葉聽了,哈哈一笑,說:“這麼濫的故事你也編得出來?你是想女人想瘋了吧。
你知道嗎,冰哥就是作家,他寫過好多故事的。”
我認識湖南有一個作者,叫唐鳳雄,他專門寫烏龍山剿匪的故事。
我們在一起開過筆會,聽他講他採訪的當地的人,那些驚心動魄的傳說,真的很精彩。
可張慶文講的這個故事確實太俗了。
沒想到,他一句話就把我們打趴下了:“那今天的事怎麼解釋?”
是啊,今天的事怎麼解釋?
我們提前看到了那條魚,又釣到了那條魚,這究竟是個什麼預兆呢?
我們不說話了。
這會,張慶文把車停了下來,我以爲他要下車方便。
沒想到他坐車裏沒動。
楊葉問:“怎麼不走了?”
張慶文盯着前方,說:“看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