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的話,既讓我感覺毛骨悚然,又有一些爲楊葉感到痛心。
我希望小雷算錯了。
可是,憑我對他的瞭解,他一向說話很嚴謹,很認真,只怕還有很多話他還沒說出來,怎麼會算錯呢?
楊葉像霜打的菜葉,徹底蔫了。
煙霧中,他彷彿一瞬間老了十歲。
這時,小熊和老李回來了,他們說在附近找了一大圈。
不是沒有,而是條件都太差了。
牀上髒得都看不清原來的本色,最關鍵的是,要麼沒有空調,要麼沒有獨立衛生間,洗個澡都要去公共廁所。
根本沒法住。
小熊賠着笑說:“葉哥,冰哥,兩位哥哥,今晚就在你這裏將就一晚上吧,好歹有個涼快地方。”
這種情況,我也無法拒絕,只能默許。
楊葉強打起精神,說:“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
聽那聲音,既是回答小熊,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小雷站起來,說要走。
我說:“要不你也在屋裏將就一下吧,反正有空調,比外面還是好多了。”
小雷拒絕了,堅持要走,我只好送他出去。
楊葉也跟出來,走到外面沒人的地方時,楊葉問小雷:“雷老師,有沒有辦法化解?”
小雷搖搖頭,說:“我沒有化解之法,最好的辦法,是離開她。
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願意,唉……”
楊葉從口袋裏掏出錢包,拿出裏面所有的整100的錢,就往小雷手裏塞。
小雷嚇了一跳,說:“你幹啥呢?”
楊葉說:“雷老師你幫我想個辦法吧,得多少錢你說。”
小雷正色道:“第一,我確實沒有破解辦法,第二,我算卦不收錢。”
楊葉奇怪了:“那你以什麼爲生呢?”
“我在工地上打工啊。”小雷說,“我做好多年了,建築的、裝修的活,水電泥木油工,我什麼都會。”
楊葉不解地說:“你可以給人算命啊,碰到一個有錢的大客戶,收一次費,頂你在工地上幹一年的,還不用那麼辛苦勞累。”
小雷搖搖頭,說:“我們修行的人,本來就不用什麼錢,掙那麼多錢幹嘛呢?
再說,算卦對我們來說,只是一種修行的工具,是細枝未節、雕蟲小技,不足爲提。”
說着,他昂頭闊步走了,很快就消失在夜色裏……
“他那麼高的算卦本事還不算什麼,那他還有更厲害的?”楊葉喃喃道。
我回憶了一下那個神祕的懸崖上我見過的景象,仍然有些後怕。
我把小雷的身世講給楊葉聽:
他如何打工,如何愛上一個女孩,
如何又爲那個女孩放棄自己的一生,進入修行界做了修道人,
其實是試圖救活已經死去的女友,再續前緣……
楊葉都聽呆了:“居然還有這種事?人都死了,還……他、他也太癡情了吧!”
“你呢?”我說:“其實他跟你的遭遇還有幾分相似,都是有情人難成眷屬。”
楊葉沉思半晌,說:“這世界上啊,魔力最大的,還是愛情。”
楊葉在小熊身邊躺下了,我不願跟老李擠一張牀,便挪過兩個沙發,中間又塞把椅子,就躺上面了。
可我睡不着,就拿出手機,一打開,手機屏幕上又跳出一張圖片!
圖片上是一個黑石頭一樣的東西,四四方方的形狀,上面有兩條凹進去的印跡,一側還有一個豁口,看不出是個什麼東西。
我納悶了,這個神祕的來件,又是想告訴我什麼呢?
難道我馬上會見到它嗎?
我又想到前天那個奇怪的夢,“執行者8號”,這一切都是幻相,還是預示着什麼呢?
越想越睡不着,後來,我索性不去想它,慢慢感覺就要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嗵嗵嗵”的激烈的腳步聲,緊接着有人擂門,還夾雜着一個女人的驚呼:
“快開門!快開門!快開門……”
楊葉已經驚醒,跳起來打開了門。
我也聽出來,那是小顧的聲音。
楊葉打開了燈,小顧頭髮凌亂,只穿着胸罩和內褲,赤着雙腳,還抱着一個枕頭,一臉的驚慌!
她一下子撲倒在楊葉懷裏,叫道:“快把門關上,那個女人要殺我!”
屋裏的人都起來了,小熊走過來,扶小顧坐在牀上,把被子蓋在她身上。
小顧說,剛纔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被什麼動靜驚醒了……
睜眼一看,居然是褚滿兒坐在她的牀邊,揮舞着一把大刀,在她脖子上比試着。
她的頭髮遮住了大半張臉,卻露了血紅的長舌頭,像個鬼魅一般!
她嚇得扯過被子,扔向褚滿兒,就跑了出來。
“你不會是在做惡夢吧?”楊葉問。
小顧着急地說:“不是做夢,是真的!”
我問:“她手裏的刀有多長?”
小顧兩手一伸,比劃了一下,足足有一米長。
我說:“不可能吧,那麼長的刀,她放哪兒呢?”
“我怎麼知道?”小顧見我們不相信她,抓着小熊的胳膊,說,
“熊熊,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爲什麼要騙你們啊!”
楊葉想了想,對我說:“冰哥,我們過去看看。”
我跟着楊葉出了門,褚滿兒住我們樓上,也沒幾步路,來到她的房間。
房門緊閉,楊葉敲了一下門,褚滿兒問:“誰啊?”
楊葉說:“是我。”
我聽到屋裏門鎖響了一下,忽然又停下來,褚滿兒說:“對不起,我沒穿衣服。”
“把衣服穿上。”楊葉說。
褚滿兒說:“我的衣服都洗了,還沒幹,現在沒衣服穿啊。”
她說的確實是實情。
其實她晚上喫飯都沒想出來的,就是想把衣服洗了。
是楊葉怕她餓,死纏爛打,才把她勸出來的。
我們沒轍了,只好返回房間。
小顧還是驚魂未定。
我看她受到的驚嚇應該是真的,但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還有待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