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她確認是我,立即把我緊緊地抱住,痛哭了起來。
我輕聲說:“別害怕,我來了。”
陳小花活動了一下手腳,只有右胳膊使不上力氣,別的都還好。
我說:“你先躺着別亂動,還不知道有沒有內傷。”
陳小花這邊沒大事,我去看褚滿兒的情況,想給楊葉幫忙。
看到褚滿兒,明顯她的情況比陳小花要嚴重得多——
她一條腿上全是血,藍色的牛仔褲已經涔滿了鮮血;
整條褲子都被血滲透了,呈現出黑紫色,顯然是剛纔搬動時才流出來的。
雖然楊葉在她腿上捆上了自己的襯衣,但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滲!
我心知不妙,這一定是傷到了動脈!
褚滿兒臉色蒼白,牙關緊咬,是不想再叫出來。
楊葉心痛地看着她,卻束手無策……
“把褲子脫了!”我的身邊,忽然出現了陳小花,她大聲說。
看得出來,楊葉其實也想脫掉褚滿兒的褲子,但他一直在猶豫着。
聽到陳小花大叫,他再不遲疑,立即小心翼翼地鬆開了褚滿兒的黃色的皮帶,脫下了她的牛仔褲。
褚滿兒的兩條腿露出來,一眼就看到,她的左腿和右腿大不一樣:
左腿傷勢非常嚴重,股骨已經骨折,居然露出了骨頭!
鮮血不停地冒了出來,我忙也脫下了身上的T恤衫,撕開了,遞給楊葉。
他用T恤衫綁在了她的大腿根部,血總算是止住了。
陳小花說:“她必須立即去醫——”
後面的話,她沒說出來。
因爲她發現,在這荒郊野林,連走出去都困難,更別說去醫院了。
這時,忽然旁邊傳來雜亂的撕扯的聲音,夾雜着低低的吼聲……
我循聲看去,只見那狐狸和黃鼠狼居然去而復返,正在嘶咬褚滿兒的褲子。
不過片刻之間,它們爭搶着把那條牛仔褲給喫完了!
地上,只剩下一塊不鏽鋼的皮帶頭!
別的,什麼都沒有剩下!
那狐狸和黃鼠狼喫完褲子,又喫被血浸染的泥土。
我擡腳去踢它們,它們也不走,直到把所以帶血的泥土喫完了。
都喫乾淨後,他們居然緊緊盯着褚滿兒,四條腿都繃直着,
那樣子,隨時都要向我們撲過來……
這時,我忽然聽到頭頂隱隱有鈴鐺響了一聲……
狐狸和黃鼠狼才退後一步,但仍沒有離開。
褚滿兒依舊保持着平躺的姿勢沒變,人卻忽然飄了起來。
陳小花揉了揉眼睛,褚滿兒的人已經跟她的視線相平了。
她喫驚地抓住了褚滿兒的胳膊,我拉了拉她的手,意識是讓她放手,她猶豫着丟了手。
楊葉也放開了手,但仍然做捧舉的姿勢,像是害怕她會掉下來。
陳小花流着眼淚,不可置信地連連搖頭。
這時褚滿兒的人已經飄到了空中,陳小花驚奇地張大了嘴,連驚叫都忘了——
她根本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用手指着天空,喫驚地說:“滿兒、滿兒……我、我們……”
我拉着她的手,說,“待會兒再跟你解釋,你先閉上眼睛——”
我讓陳小花閉上眼睛,並不是想神神道道什麼,而是怕她再受到強烈的刺激。
我想她受到的刺激已經夠多了,遭遇車禍、褚滿兒受重傷、又見到褚滿兒飛起來……
陳小花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如果自己也飛起來,只怕她還以爲自己已經不在人世了,精神都會崩潰。
她很順從地閉上了眼睛。
我拉着她的手,隨着她的升高慢慢鬆開,很快她就到了懸崖上面;
接下來,是楊葉“飛”上了懸崖。
我是最後一個離開。
看了看四周,我嚇了一跳——
我的身邊,又多了幾隻動物!
我一下子看不懂它們都是什麼,那狐狸和黃鼠狼也還在,居然又向我逼近了兩步,還伸出前腿站了起來!
我的頭皮一陣發麻,正在擔心,我的雙腳已經離開了地面。
那些動物一直昂着頭,緊緊地盯着我,好再也沒往前一步。
而它們的周圍,卻又躥出很多大大小小的動物,向我們剛纔站的地方撲過來……
那些動物都體型碩大,比我原來見過的都要大許多,看得我是心驚肉跳、毛骨悚然!
我有些後怕起來——
如果,我們再晚離開一會,被動物們包圍,是不是就走不了了?
它們爲什麼會來?
是想吃了我們嗎?
我平穩地落在地上,小雷還盤膝坐在原地,可他的樣子把我嚇壞了:
他的臉色已經變成了黑紫色!
在這臉色的映襯下,彷彿他的頭髮都變得花白起來,人也居然顯得老過實際年紀的一倍還多!
我知道,這都是因爲招靈耗費了大量精力。
我走過去,扶住他,問:“小雷,你怎麼樣?”
他緩緩搖了一下頭,沒有說話,我想他一定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把他的東西都收拾進他的黃挎包裏,包括那個黃銅鈴鐺。
然後把他抱起來,放在了副駕駛室的位置,又扯出安全帶,把他固定住。
褚滿兒已經被楊葉放在後排座位躺着,傷口處被貼上了一張黃紙畫的符。
她的表情看起來沒有了剛纔的痛苦扭曲,變得安祥平靜,腿上的血也沒有再流了。
我和陳小花擠坐在後排,陳小花瘦,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坐不下去,屁股稍微靠着座位邊沿,身體緊靠着車門和前座椅背,其實整個人基本懸空。
這時,楊葉發動了車子,車子一晃,小雷“哇”地吐出一口黑紫色的血。
楊葉嚇了一跳,但小雷衝他輕輕擺擺手,往前指了指方向。
他仍然沒有說話,但意思是說自己沒事,你快開車。
楊葉開動了車子。
楊葉的車開得很慢,怕顛簸加重褚滿兒的傷情,同時也更加安全。
車裏的人都沒說話。
小雷體力損耗過度,陳小花和褚滿兒遭遇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