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取的名字叫“應天派”。
這個門派,開派宗旨是“應天法地順時永生”,明確提出人可以永生,與天地同壽。
他們自栩,已經跨越所有過去傳統的派別,汲取了中國道家、佛家、陰陽家和西方的魔法、占星、巫術等等派別修行的精髓,自成一體。
宣稱,修道人一旦進入應天派,依法修行,人就可以長生不死。
修行的人,不圖名,不圖利,就圖個長生不死,想與天地同壽。
但真正想達到這個願望,其實是極其艱難的,最終能得到延年益壽就已經相當不錯了。
所以,雖然這個門派出現有一年了,但並未引起人們的關注。
直到最近,半個月前,忽然爆出一個消息——
有一座城市的一家醫院,所有人在瞬間全部痊癒。
應天派立即對外聲稱,這件事是他們做的。
爲了宣傳應天派,他們有意在那家醫院,用他們獨有的辦法,治好了所有人的病,不相信的人可以去實地調查。
這件事立即轟動了整個修行界,人們頓時對應天派刮目相看。
當然,立即也有人進行了調查,發現情況果然屬實,他們不但救好了活人,甚至連送進太平間的人都起死回生!
不由對應天派頂禮膜拜起來……
因爲應天派活動於神龍架一帶,所以修行的人紛紛慕名趕來,希望加入應天派。
可是,應天派有嚴格的規定:想要修行長生之術,必須加入本派;但不是本派的人,就無法見到應天派的人的真面目。
他們見外人,也都蒙着面,而且要遠離三丈開外。
他們對修行的人派發了九枚古錢幣,任由人們去憑本事爭奪,三個月後,持有古錢幣的九個人,可以被吸收加入應天派。
加入後,方能傳授長生之法。
應天派出手不凡,那九枚古錢幣,是陳友諒時期的鑄幣“大義通寶”。
但是,這九枚“大義通寶”,並不是普通的傳世古錢,而是當時特意爲陳友諒一個人製作的。
版式一樣,但比普通的錢略大一些,同時材質卻由黃銅改爲了黃金,當時一共就造了這九枚,寓意“九五至尊”,可謂價值連城。
但是,應天派根本不在乎,人們都明白,這應天派不但考驗技藝、道行,同時也考驗品行。
尤師傅聽到這個消息,也急忙趕來了,他當然也希望能修得長生不老之術。
尤師傅也是一衆修道人的領軍人物,雖然沒有成立自己的門派,但在修行界影響很大。
這枚錢幣,其實就是手下一個道友送給他的。
只不過,尤師傅這人的功力修爲平平,只是擅長交際活動,因爲他是一家全國周易風水協會的副會長兼祕書長。
該周易風水協會經常舉辦會議,組織一些交流活動,審覈發放會員證書,發放“知名風水師”之類的牌照……
如此等等,在社會上頗有些影響力。
雖然修爲不高,但是,最近二十多年,尤師傅一直過着養尊處優的生活,所到之處,不管是同行,還是達官貴人,都奉爲上賓。
人們紛紛稱呼他爲:“高人”“超神仙”“大師”……
時間長了,尤師傅也感覺自己非同一般。
拿到金幣,尤師傅更是得意——
如果真能進入應天派,修得長生不老,再加上那些富貴的“人上人”的日子,當真快活似神仙了。
尤師傅“御駕”開始啓程前往神農架。
這一路上,迎來送往,好不風光!
到了神農架後,因爲神農架朋友衆多,他一直在那些朋友處東住一晚,西停一宿。
偶爾離思邈山莊的住處近了,纔想起自己已經七八年沒有回去過的“家”,就去住了一晚。
在全國各地,他像這樣的住處還有很多,都是結交人脈的一種方式——
當然,也是他謀取修行界地位的一種手段。
沒想到,次日又在外遊歷幾天,尤師傅忽然發現,他的金幣不見了!
到處找了一遍,也都不見蹤影。
他自己算了算,沒有結果,只好悄悄又找要好的朋友幫他算,算是在他的住處。
他急忙半夜回到住處,仍然沒有找到。
於是他請了三柱香,又三跪九拜了一番畫像上的真人,沒想到等他起身,一柱香竟然熄滅了!
尤師傅的心裏“格登”一下,心臟頓時狂跳起來,同時一種不祥的預感涌現出來。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慕容師傅的問詢聲,尤師傅更是膽怯,急忙抽身離開了。
可是走到半路,就遇到有人偷襲,幸虧他帶了兩個朋友在身邊,三個人合力擊退對方,但他兩個朋友都受了重傷。
過去,尤師傅所到之處,都是恭維拍馬的聲音,時間長了,自己就有些膨脹,開始忘乎所以起來,以爲自己真的無所不能。
但是,到了真正的修行界,高手輩出,他那些“花架子”和騙人的把戲,便不堪一擊。
來人當然是找他索要金幣,他謊說已經被人搶走了,但還是被打成了重傷。
就在他奄奄一息的時刻,幸虧遇到了夏師傅師徒……
聽了他的敘述,把我嚇了一跳。
我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段江湖奇聞,居然牽扯到了我的身上!
醫院救人,應該是“幽冥魔玉”的功勞,卻被應天派給利用了。
這應天派究竟是個什麼組織,裏面又有哪些人?
敢能如此膽大妄爲!
尤師傅費力地擡起手,舉起那枚金幣,說:“小雷兄弟,我無、無德無才,也、也不想加入應天派了。
這、這枚金幣,就送、送給你吧……”
小雷連連擺手,似在扔掉一團火炭,說:“我不能要!
尤師傅德高望重,我就是一個毛頭小子,哪能受得起此物?還是您留着吧。”
尤師傅見小雷不接,又說:“算了吧,此物害人,我先拿着吧。
只是,我現在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小雷兄弟伸出援手幫個忙。”
“請講。”小雷客氣地說。
尤師傅看了看我們,說:“小雷兄弟,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確實動不了!
你們人多,我想能不能請你們幫忙把我擡出這裏。
我的車就停在旁邊不遠,司機還等着我。
我給你們一萬塊錢辛苦費,求求兄弟了!”
小雷沒有推辭,說:“助人爲樂,是我們修道人的本份,至於辛苦費就算了——
來吧,我們儘快行動,尤師傅的傷,還得去醫院養上一段時間。”
尤師傅沒想到小雷答應得這麼幹脆,愣了一下,連連稱謝。
我們上了三個男人,小雷,張慶文和我,夏師傅的徒弟也頂了一角,四個人,擡起尤師傅,很是輕鬆。
問題是這山裏沒路,擠一堆人不好走。
我們只能將將就就,擡着他前行。
好在尤師傅確實功力不行,他說沒多遠,的確沒多遠,我們走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他停車的地方。
不像郭師傅那些真正修行的,把整片神農架都看作自己的院子,翻越幾架山都輕鬆平常。
尤師傅的車當然不差,把後座放平了,居然是一張頗爲寬敞的牀,他正好可以躺在裏面休息。
尤師傅在車上躺好了,拿出自己的名片,拉着小雷的手說:“小兄弟,你的大恩大德我記住了!
這是我的名片,你一定要去找我,我給你一個副會長,讓你名楊天下!”
小雷接過名片,笑了笑,沒有說話。
夏師傅雖然功力不高,但顯然見識不凡,畢竟閱歷無數。
他一看到這種情況,就立即決定:和徒弟搭尤師傅的車一起離開。
臨走時,還悄悄對我們說:
“老哥我多說一句話,你們雖然年輕氣盛,但江湖險惡,我勸你們也儘快離開吧!
我感覺這裏不太對頭……”
聽到他的話,我立即想起了慕容師傅,看來這位夏師傅,也是個有大智慧的人。
怪不得他們還是同門師兄弟,只怕是“跑”門的。
尤師傅的車消失在莽莽森林之中,小雷看了一會車去的方向,笑了笑,說:“他還會再來的——
畢竟長生不老的誘惑最大,等他的傷養好了,就把什麼都忘了。”
“他把金幣給你,也不是出自真心。”陳小花說。
“當然不是!”
小雷說,“金幣本來就是他有意留在住處的,他原來認爲放在自己身上不安全,只有放在思邈山莊那裏才最安全,就暫時放在那裏。
卻不料,慕容師傅把他和金幣都踢了出來——
你們現在知道慕容師傅爲什麼要離開了吧,還有夏師傅也斷然決定走,因爲金幣會召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小雷即使不說,我也能明白,而且這件事,也一定與我有關,彷彿有一張無形的網,向我籠罩過來……
小雷看了看我,說:“冰哥,你現在知道爲什麼要來神農架了吧?”
我頭都大了,我一直以爲,是我在看別人演戲,沒想到那場戲居然跟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