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想起那次在日本時,我的手指一觸碰到復活艙,就被粘在了上面。
我的記憶裏還保存着那種感覺——什麼都沒有碰到,但就是手指拿不下來。
此刻,我的手指再一次觸碰到了復活艙,仍然什麼感覺都沒有,沒有熱,也沒有冷,只是有一種阻滯感。
我依言在上畫了個圓圈。
畫得還算輕鬆,但我卻感覺胳膊很費力。
畫完了,我的手指也自然地脫離了。
軒轅教授又說:“第二個字是上面中間一短橫,下面是個類似小寫的英文字母‘h’;
然後在下面點五個小圓點,就用你的手指頭直接點五下就行,不要做任何停頓或者扭曲的動作。”
我按照他說的認真寫了一遍,他似乎看得到我,說:
“對,就是這樣,以後遇到圓點,就是這麼寫。
現在是第三個字,這個字要難一些,左上角是兩個小圓圈,小圓圈的下面是一條豎線,中間是個口向上的半圓,下面是三個短橫,同樣長短;
右邊是一條波浪線,先從右上角外側起筆往裏轉圈,拐動四次,最後一筆收到內側止筆。
你先寫一遍,我看看。”
我虛空寫了一遍,寫到後面,他說:“不對,波浪線要拐動四次,也就相當於四個半圓,組成了一條波浪線,中間不能中斷。”
我又練了四五次,纔算是寫對了。
因爲這條波浪線,很不好畫,畫長了,就超過了手掌的大小;畫短了,又不夠。
才寫了三個字,我已經全身冒起了汗,這也太難了!
這根本不是在寫字,而是在畫畫……
我問:“這是薩珀訶星球的文字嗎?”
“這是加密的薩珀訶星球的文字,就算是薩珀訶星球的人,也不認識。”
軒轅教授說,
“唉——
復活艙的密碼,如果找不到當年薩珀訶星球政府的機密備份,可能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了……”
第一層密碼,是14個字。
第二層密碼,是28個字。
第三層密碼,是56個字。
依次多出一倍。
寫完第一層密碼,我感覺全身的衣服已經汗透了。
這件事,說起來好像並不是多大,但真正做起來,比搬磚還要累,不但費心,而且費力。
要命的是,還要蹲着寫,寫到最後,我又是坐,又是跪,又是蹲,累得不停地轉換姿勢。
我也沒有看時間,但是寫完三層密碼,我至少用去了兩個小時。
有時候,遇到複雜的字,一個字,都要用去十多分鐘。
寫完第三層密碼的最後一個字,我擦了一把頭上的汗,再看面前的復活艙。
我看到,復活艙外面黑色的表皮瞬間全部脫落,掉在地上,連頂上的也消失不見。
再看地上,剛掉下地的表皮也無影無蹤!
不知道是自己消失,還是被飛船吸收了。
曾經那一層讓所有科學家都忘而卻步、令藤原敏行傷心欲絕的外表皮,現在輕易就沒有了!
而沒有外表皮的復活艙,卻變成了全透明的,彷彿是一間玻璃房子,邊緣幾乎與燈光融爲一體。
我穩住心神,打量着面前的復活艙,裏面的所有東西都清晰可見,玻璃就像不存在一般。
只是,裏面的東西,我卻一樣都不認識,都是一些各種形狀,各種大小,各種顏色的容器。
有的容器也是透明的,但內容物也不認識。
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裏裏外外的所有東西,對地球人來說,絕對都是至珍至寶……
“再輸入兩層密碼,就可以打開復活艙了。”
軒轅教授說,“還是原來的高度,開始吧——”
又在透明牆上寫完兩層密碼,我的手都擡不起來了。
好在,也許是看到成果,看到了希望,我的身上也有了力氣。
這些密碼,裏外五層,沒有一個字是重複的。
也的確是這樣,加密的密碼怎麼可能重複?
我寫完了,感覺眼前卻沒有任何變化,我有些泄氣地問:“怎麼了?
密碼錯了嗎?
還是我寫錯了?”
軒轅教授沉默好了一會,我都要以爲他睡着了,要再叫醒他,他才又說話了:
“不——
門已經打開了。
你的眼睛看不到,你可以進去了。”
我吃了一驚,試探性地伸出手指——
果然,剛纔寫字的透明牆面,現在已經沒有了隔擋!
我又伸出手去輕輕揮舞了一下,還是沒有隔擋。
但我沒有立即進入,我問:“接下來怎麼辦?
這裏面的東西我都不認識呀。”
“你進去拿出那個銀白色的盒子,裏面就是鑰匙——
這是放在裏面,供復活的人使用的。”
軒轅教授說,“其他的,暫時用不上,等需要的時候再來拿。”
我已經看到了那個銀白色的盒子,就放在右側屋角一個藍色箱子形狀的東西的上面。
我慢慢走進去,拿起那個銀白色的盒子。
盒子上散發着一種非比尋常的涼意,這使得我的大腦特別清晰。
我順手打開,裏面果然躺着一塊黑色的鑰匙,跟其他幾塊,除了凹陷,其他一模一樣!
我的心裏莫名其妙地有些激動起來。
其實,我原來跟這東西沒有任何關係,但現在,好像跟它有種特別親密的感情。
就像一起共事了幾十年的同事,平常看似一直沒什麼交情,但是突然要分開了,又割捨不下。
我把盒子放回原處,只拿着鑰匙走出來。
這時,軒轅教授又開口了,但是,他說的卻是我聽不懂的語言!
我驀然醒悟,難道,這就是薩珀訶星球的語言嗎?
我仔細聽起來,那些話還有一些旋律,有點像中國傳統民歌的味道,從他嘴裏說出來,還透出一種滄桑感……
這時,我手裏的鑰匙忽然變亮了,漸漸通體發綠,好像一塊晶瑩剔透的寶石,同時還發出“滴嘀、滴嘀、滴嘀”的聲音……
軒轅教授唸了一會,停下來,鑰匙的綠光也慢慢褪去,變回了原樣。